第九十六章 不断还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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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仙儿接着道:“后来师伯有了身孕,夏师叔便提出要与师父解除婚约,说是不能对师伯始乱终弃,要给他们未出世的孩子一个名分。师父见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心中虽然恼怒但也没有法子,哭闹了几天也就罢了。”

    叹了口气,愤愤的道:“唉,师伯这招釜底抽薪之计也真够高明的,我现在才知道原来她心机这样重。”

    林凤生道:“被情所困难免心智糊涂,既是木已成舟,那也是没有办法。只怕韩师父对夏师叔当真爱到了极处,不得已方才出此下策。”

    郭仙儿听他为韩秋雁辩白略显不悦,望了他一眼道:“谁知道呢,难道我师父对夏师叔的情意便不深重么?我记得当时婚期并没有更改,只不过新娘变成了韩师伯罢了。他们大婚当日,师父郁郁寡欢,独自一个人躲在房间里,想到原本属于自己的男人此刻正在与别的女人拜堂成亲,从此恩恩爱爱、双宿双飞,而自己却是形单影只、再也抬不起头来做人,越想越是气恼,于是闯入喜堂与师伯动起手来。”

    听到这里林凤生脱口道:“难道李师叔怪夏师叔负心薄幸,竟将他杀了?”韩秋雁其时既已是夏清华的新婚妻子,而且腹中又怀有他的骨肉,李媚儿与她为难之时他势必会出手回护,李媚儿怨毒之下出手也必不容情,加之如今的素心门并无夏清华的嫡传弟子,那么此人极有可能是英年早逝。

    郭仙儿摇了摇头道:“没有,夏师叔武功比师父要高出许多,师父又怎杀得了他?他当时并没有出手帮着师伯。夏师叔虽然不得已与师伯成婚,但心里其实仍是爱着师父的,新欢旧爱,同室操戈,他实是不知道该怎生劝解才是,心中愧疚之下索性一走了之,从此不知所终。”

    陈凤仪道:“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你师父棒打鸳鸯,将一对新婚夫妇硬生生拆散,你说这到底是谁的错?”

    郭仙儿道:“当然是你师父的错了!师父和师叔已有婚约在先,你师父却恬不知耻的将别人的丈夫勾引走了,半点妇道也不守,真该拿去浸猪笼才是。我猜她当时肯定是以腹中的孩子作为要挟,否则师叔又怎会答应娶她这种女人!”

    陈凤仪大怒之下又要发作,林凤生拉住道:“他们三人的纠葛可谓错综复杂,当真是剪不断理还乱,孰是孰非又有谁能说得明了,要怪就只能怪我们的那位夏师叔太过风流多情。郭姑娘,后来怎样?”

    郭仙儿道:“后来师父就带着门下弟子离开了碧罗雪山,我们在江湖上四处漂泊,后来到了苗疆,仙毒教的教主见师父生的美貌很是动心,对我们百般照顾。此人与夏师叔相比自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但师父遭夏师叔所负心灰意冷之下,一心只想安安稳稳的终其一生,慢慢的也就答应了,后来我们就入了仙毒教,打算从此再也不到大理来了。”

    陈凤仪脸现鄙夷之色,说道:“还说你师父是真心爱夏师叔,那么怎的又嫁给了别人?我师父就再也没有有过别的男人。”说完一张秀美的脸庞直红到脖子里去。

    郭仙儿反唇相讥道:“我师父虽和夏师叔有过婚约,但其间始终以礼自持,嫁给仙毒教教主之前仍是清白之身,可不像你师父!”

    林凤生见两人针锋相对,唯恐再次动起手来,忙道:“李师叔既已寻得归宿,为何后来又来寻仇?”

    二女本待发作,但听得林凤生发问不便打断,只得各自硬生生的忍住,郭仙儿道:“林公子且听我慢慢道来。师父嫁给仙毒教教主以后,心中仍是记挂着夏师叔,从来不对教主假以半点辞色,教主对师父敬极爱极,并没有半点强迫之意。天长日久,师父感动之下满心愧疚,第二年就生了个小师弟。”

    说到这里眼神中忽然生出煞气,语气却变得越加温柔,呆呆的道:“小师弟生的虎头虎脑可爱至极,师父喜得贵子自是爱若性命,我和其他师姐妹们也都很喜欢他。哪知就在小师弟将满周岁之时,韩师伯带着洪彩英等一众弟子突然来到苗疆,二话不说便跟我们动手,终于害死了教主和小师弟。”说到后来竟有些哽咽。

    陈凤仪听得厉声道:“你胡说!明明是你们先来寻我们晦气的!”

    郭仙儿横袖拭了拭眼角,平静的道:“我没有胡说,我说的句句都是实情。当时师父也想不通,不知师伯为何会痛下杀手。后来经过多方打听,才知道师伯和师父当时一场打斗之后动了胎气,腹中的孩子终于没能保住,她积怨成仇之下才来报复。师父对此虽然有些歉疚,但杀夫杀子的大仇又岂能不报?因此才带领我等回来寻仇。”

    陈凤仪听完默然不语,她师父和两位师叔之间的感情纠葛她曾听师姐洪彩英说过一些,但师父带人杀了师叔的儿子和丈夫这一节却闻所未闻,此前一心只道是仙毒教先来寻仇,素心门乃是出于自卫并无半点过错。现在听郭仙儿言之凿凿,心中不禁隐隐有些不安,气愤中带着一丝歉然。

    林凤生叹气道:“这真是‘君若扬路尘,妾若浊水泥,浮沈各异势,会合何时谐?’说到底却是夏师叔害苦了韩师父和李师叔,只怕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喜欢谁多一些吧。情之一物,本是如此,她们二人谁都没有错,只是个中人深陷其中难以自拔,才会这般冤冤相报。”想到自己与梅若雪等几名女子的情缘,不由得凛然心惊。

    郭仙儿道:“是啊,倘若当年的素心门没有夏师叔这个人,师父和师伯也不会闹到不共戴天的地步,多半还是当年那样亲密无间的好姐妹,我们做弟子的也就不必像今日这般苦苦仇杀。”

    她此时将情由又细细回忆了一遍,忽觉师父和师叔之间根本无所谓对错,说到底全都是受到了一个情字的坑害,二十年来的仇怨实是有些荒唐,语气中已隐隐有些悔意。

    林凤生道:“人死之后万事皆空,又何必执着于生前的恩怨,贵教和本派相互残杀了这些年实在是无味得紧。”

    郭仙儿点点头道:“凤仪妹子,你也不想今后每隔五年便又一批素心门人丧生在我的毒物之口吧?”

    陈凤仪怒道:“自然不想,你有本事便光明正大的决个高下,用这些臭虫烂蛇害人算什么本事!”

    郭仙儿淡然一笑,不去理她,转头向林凤生道:“林公子,你有什么好的法子?”

    林凤生道:“这么多年下来双方都互有损伤,我看也不必计较太多了,不如就此罢手言和吧。”

    郭仙儿道:“说句不好听的话,我们每次来都不会带太多的人手,损失的不过是些毒蛇毒虫,大可以慢慢再培养,林公子所言我绝无异议。”

    陈凤仪道:“是啊,你是满不在乎啦,可我素心门死伤的都是些活生生的姐妹啊。此事若是就此揭过去,未免也太便宜你们仙毒教了。”历年来素心门因此而折损的门人弟子着实不少,她心中只觉此事若是就此轻描淡写的揭过,不免有些对不住昔日死去的姐妹。

    郭仙儿冷笑道:“那么陈姑娘还待怎样?你若是还嫌不够,大不了我每五年再损失一批毒物,而你们素心门就再添上数十条人命。”

    陈凤仪听她说风凉话大是着恼,也冷笑道:“连你自己也落在我们手中,还有脸胡吹大气么?”

    郭仙儿道:“我不过是看在林公子的情面上,想将上一代的恩怨做个了结。我要是想走,谅你也拦不住我。”

    陈凤仪道:“我是拦不住你啊,但林公子现下已是我的师弟了,以他的武功又怎能容你说来便来说走便走。”

    林凤生见情势本已有所缓和,但在两人互不相让的口舌之下复又呈现变僵的趋势,心中颇感烦躁不耐,朗声道:“两位不要吵了,仙毒教若是不肯罢休来找我便是,反正我现下已入了素心门,找我报仇也是一样。陈师姐若觉得我偏向外人,也大可唯我是问,一切仇怨由我承担便了!”

    陈凤仪和郭仙儿听出他语气中隐隐含有怒意,登时讷讷的说不出话来,低着头各自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