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成仙

不二之笔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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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堂越来越浓郁的香味和如雷贯耳的念经声让毖浔的困意驱散怠尽,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神龛后的阴影越来越大,连着香炉上的触手莲花也越发灵活,瞥一眼仿佛在动。

    念经声颂毕,所有牌九对着神龛恭敬地弯腰,伸手拜了几下。

    还有三刻就是辰时,长幺得交出新的人丹药方,从昨天得到天阴残卷后白煞就迫不及待地将祈福仪式提前,时间加长,半夜所有牌九就被叫齐,打坐念经到现在。

    她在幻境中从来没有这么累过,念经的过程像在从身上抽走力气,疲惫至极中她听到一句,“长六,白煞老大喊你问话。”

    毖浔吃力地应着:“好……”

    借着这个从窒息压抑的氛围解脱的时机,毖浔仔仔细细地观察所有牌九,两张至尊宝都挂了彩,但二四伤的轻,这意味着丁三无法顺利抽出对方的趾离。

    同时毖浔心中警铃大作,依赖很久的天阴残卷被拿走,不知道自己能发挥几成实力,她心中有预感白煞喊她问话也是为了天阴残卷。

    丁三带着毖浔穿过坐堂,来到一个规模不大的炼丹房中,狰狞又庞大的锅炉中永远沸腾着滚烫的锅水,滋啦滋啦地往外溅着。

    围着锅炉又有四个太极八卦阵,不过阴阳图案的平衡已失,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黑色的部分多,黑漆漆的炼丹房中白煞脸上白到发黄的通行凭证格外扎眼,现在,那张薄薄的纸正随着主人身上的煞气剧烈地晃动。

    毖浔看到通行凭证下还是一张写满字的脸,看上去像咒文。

    “长六……”

    祈福仪式后白煞的躯体愈发庞大,宛如和炼丹房融为了一体,密密麻麻又数量庞大的断手无处可去只能沿着洞窟的岩壁蠕动。

    白煞吐出的两个字,如落在平地一股惊雷在毖浔耳旁炸开,岩壁上一个伸长的断手急转向下,顶端挂着天阴残卷在毖浔眼前晃着,“这个东西你从哪来的?”

    毖浔坦诚道:“不知道。”

    她失忆后一睁眼就是昏暗的天空,坐起来后焦黑土地上一群身穿黑色劲装的监察司的人正注视着手握天阴残卷的自己。

    白煞伸出一根手指,黑色的长指甲在天阴残卷上滑着,语气中有难抑的愤恨,“我看不懂上面的字,你能看得懂吗?”

    毖浔半真半假地撒谎道:“看不懂。”

    “你骗人!”

    毖浔的脸怼到沸腾的锅炉旁,其中血腥的脏器又翻涌着上升,间或夹杂着腥臭的药草,一股让人呕吐的味道铺面而来。

    “你知道!你一定知道!上面有黑煞的气息,你是它洗牌上任的,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毖浔只能吃力地辩解,“这上面全是‘正’字,我能知道什么?”

    若不是毖浔的僭越者体质,白煞现在就想抽出趾离验证真伪。

    它总算放了毖浔,将她重重地甩到地上,“以后你就一直呆在我身边,最好的佐料快配齐了,你就安心地和我融为一体,一起得道成仙吧!”

    白煞又是嘿嘿一笑,锅炉里的水随着它的情绪波动沸腾地溅起又落下。

    阴冷的笑声在炼丹房里回荡,毖浔抬手摸着耳朵,发现那里出了血,脑袋嗡嗡作响,很久都没安静下来。

    辰时一到,长幺带着几个药引来到丹方,毖浔麻木地注视着药引们跳进锅里,煮沸烧开后又是一团黑漆漆的丹药。

    一颗丹药兜兜转转地来到毖浔的眼前,“吃掉。”

    毖浔艰难地吞下人丹,渐渐地听清了说话声,什么都能听到了,非常清晰。

    她暗道不妙,果然听到白煞吩咐丁三,“叫二四和昨夜厢房内所有的药引去正厅,我要问话!”

    几刻钟后,正厅内所有药引齐聚一堂,臃肿的白煞高坐在其上,沸腾的锅炉又从炼丹房转移到正厅内,仿佛白煞随身携带的器官。

    “我听说昨晚有人要逃,有人能带你们出去,是谁说的?”

    白煞先从药引们开始盘问,语气阴狠,它看到药引们个个怯懦不敢开口,便改口道:“谁先说昨晚屋里有几张牌九,我重重有赏。”

    “什么赏?”

    一个细弱蚊蝇的声音低声询问道。

    白煞嘿嘿一笑,“自然是不入药,陪我一起得道成仙。”

    小草儿大着胆子道:“有四张。长六和二四,新长幺和旧长幺。”

    女孩答完就被拉近,白煞在近在咫尺的脸上点了一下,变成了脸上红五个点的幺五。

    毖浔在一旁终于看明白了,白煞和黑煞的权能互相密不可分,只不过黑煞的能力强了一些。

    这个举动引起了骚动,尤其是极少数极端的药引,对一切抱有恶意,死谁都是无差别攻击。

    有个人嗫嚅道:“白煞老大,你还想知道什么?”

    “你说!”

    这个药引脸是地包天,头过大身体小肩一高一低,脸上总是挂着愤恨的表情,本来长成这样就让她饱受歧视,被抓来受死更是让她绝望中滋生了阴暗的想法。

    她伸手指认了二四和长六,“她们两个是一伙。昨晚旧长幺被二四杀了,新长幺上任前要带我们跑,长六来盘问,问着问着就和二四接上头了。丁三也过来盘问,后来被长六一顿搪塞过去了。”

    其他和她抱有一样想法的药引也七嘴八舌的补充完了,内容都差不多。

    “很好……”白煞咬牙切齿道,而后扇了毖浔和李诗画一人一巴掌。

    李诗画站着踉跄后退,毖浔被大力扇到了地上。

    “二四!你为何要背叛我?谁让你这么做的!”

    白煞眼中毖浔已经是个死人了,让它如鲠在咽的是至尊宝之一也被策反要来背叛它。

    二四捂着扇肿了的脸,指向丁三,“是她……是她让我做的。”

    “为什么!”白煞咆哮道。

    二四颤抖着答道:“因为她是监察司的内应,名叫李诗画,想阻止您成仙……”

    “狗屁不通!”

    白煞一掌又拍得二四头昏脑胀,“你洗牌前的身子更像李诗画,别以为我昨晚没去查。”

    被戳穿的李诗画挺直腰板,缓缓放下捂着脸的手,“我确实是监察司的人,不过你知道为什么任何牌九都能轻易背叛你吗?”

    白煞突然死死地扼住李诗画的头,让她喘不过气无法回答,仿佛这样就能逃避无数细节指向的答案。

    匍匐在地面的毖浔紧接着刺激它:“因为黑煞要自己偷偷成仙,它想抛弃你!”

    白煞痛苦地嚎叫出声,仿佛被这个答案真正地点醒了,霎时间锅炉被煞气震碎,碎片四溅腐蚀着地面,蠕动的手臂们痛苦地挤做一团。

    它伸长的手臂首先贯穿正在逃跑的丁三的胸膛,像拧干蓄满水的衣物一样缠住她,拧了个圈,血水一股股涌出来。

    丁三断掉的头耷拉下来,对白煞煞轻轻吐出一个词,“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