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六章 走阴(二)

陈酒百年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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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跟着白姑姑上了武伯伯的车,武伯伯就是刚才的中年男人。他那时候已经是一个工程队的包工头,每年在外面包活干工程,收入不少略有家资。我看着汽车很漂亮,就夸讲了一句:“好漂亮啊。”武伯伯笑了笑说:“你以后也会有的。”然后发动汽车,问白姑姑:“白先生,咱们出去吃个饭,怎么样?”白姑姑搂着我坐在后面的座上,回答说:“不用了,你直接送我们回家吧,我还有事情和子瑞要交代。”武伯伯“嗯”了一声,就朝着白姑姑家里开去。汽车行驶的一路上,无论是过路口还是等红灯,车速始终令人感觉非常舒适,而且没有急停或者大幅度的颠簸,再加上轻柔的音乐,使我不知不觉的睡着了。后来我学开车的时候,武伯伯告诉我有妇女小孩儿做你汽车的时候,一定要学会平稳,这才是一个好男人的风范。武伯伯不仅是一个好男人,也是一个好父亲。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姑姑轻轻拍醒了我,然后说:“子瑞,醒醒,我们到了。”我迷迷糊糊的跟着白姑姑下了车,武伯伯也下车站在旁边,伸手递给白姑姑一个牛皮信封,对她说:“先生,一点香火钱,请你收下。”这个信封和在我家给我爸妈的那个信封一样,只不过这个看着更厚。白姑姑没有伸手去接,反而说:“不用了,上次留下的还有呢。”武伯伯也没有把信封拿回去,坚持说:“上次是上次,这次是这次,不是一回事。”白姑姑笑了笑,说:“这个还是留着给孩子吧,毕竟日子还长着呢。你回去好好看看孩子,多陪陪孩子。”说完就带着我走进院子里。随后我听见武伯伯的一声叹息,接着就是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

    我这是第一次来白姑姑家里,刚刚进门就感受到一种莫名其妙的平静,这个人都像与世隔绝一般。这时候我看见一个和我年岁相差无几的小孩子蹲在一个花前,正在那摆弄花朵。白姑姑叫他说:“白雨,我回来了。”我猛的一听以为是个女生,白雨一回头我才知道,他原来是个男孩子。白雨转身起来看见白姑姑,很高兴的说:“先生,回来啦。”然后又看见白姑姑身边的我,我冲他笑了笑没有说话。白姑姑马上给我们互相支引(互相介绍),指着我给白雨支引说:“这是刘子瑞。”又朝白雨说:“这是白雨。”我们看着对方,听见白姑姑说:“你们以后要做好朋友,好兄弟。千万不要打架啊。”说完我们对视一笑。从此我和白雨经常在一起玩,一直伴随到我们长大。很多年后,我和白雨再回忆起这次见面的情景时,早就是景象大变物是人非了。

    白姑姑给我们相互支引后,扭头又朝四下找了找。白雨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他立马知道白姑姑找什么,上前对白姑姑说道:“先生,师哥他回家了。早上你刚走,师哥的父母就来了。他们说是师哥的奶奶生了病,而且有点严重,就带着师哥去医院看望他奶奶。”白姑姑了解老大的去向,就说:“嗯,既然这样,那就等老大回来,再给你们支引吧。”说完就领着我们两个进了正房。进门之后又对我说:“子瑞,你可以在这里和外面院子里玩,但是不要去厢房里玩,千万不要随便进去,记住了吗?”白姑姑又连续说了两遍,我很听她的话,就说:“知道了,姑姑。我不会去那里玩的。”白姑姑点点头,又对白雨说:“你们两个在家里玩吧,我出去一下。”白雨没有问别的,只说:“我知道了。”白姑姑出门后,就剩下我和白雨两个人在家。白雨问我看电视吗,我摇摇头。又问我吃东西吗,我还是摇摇头。白雨说:“那你要干什么?听故事吗?”我这次点点头。

    我的好奇心告诉我,为什么白姑姑不允许我去厢房玩呢?这个问题一定要弄明白。我还在想以什么借口问白雨时,白雨直接就反问我一句:“是不是想问我,关于先生说的厢房的故事?”白雨果然聪明,但是我怕直接问他得不到答案,就以退为进,说:“当然不是。”白雨一副不相信我的样子,拿眼睛直盯着我的眼睛。我只好点点头,随即又阴阳怪气的说:“你知道的多吗?”白雨眉毛一挑,高声说:“当然。”我立刻满怀好奇的看着他,等待他继续往下说。结果他来了一句“我也不知道。”我顿时像刹了气的气球,白雨看我这幅表情,又说:“但是我知道别的,比如先生为了你坏规矩。”我那时候不明白白雨的意思,管他为什么会规矩呢。聪明人一般都有一个致命问题,那就是他们都很骄傲或者自负。白雨也不例外,他一定要展示一番,显示他的知识渊博。于是问我:“你今天晚上要给先生守阴,那你知道走阴吗?知道守阴的事情吗?知道如何做才是正确的吗?”

    看我没有说话,白雨知道我是什么都不懂,于是开始告诉我关于走阴的相关事情。原来走阴的时候最重要的就是鞋子的摆放,这也是守阴时最需要注意的地方。因为鞋子的朝向决定了过阴人的生死状态。过阴时,鞋子必定有一只是翻过来的,如果全部弄正,则过阴人会苏醒过来,如果全部翻过去,他们就会死去了。但如果离开了出生地,过阴人就无法再预测他人的死期,于是也渐渐过上了平常人的生活,偶尔帮人家问生死问题。

    我越听越感兴趣,一个劲儿的催着白雨讲故事。白雨也是上劲,把他一肚子的故事全都倒了出来。我听白雨讲了很多故事,不知不觉的已经到了中午。等到最后一个故事讲完,我们都感觉肚子开始“咕咕”叫唤时,白姑姑拿了好多东西回来,看见我们两个玩的不错,就对我们说:“你们稍等一下,我去做饭。”说完之后,白姑姑就去厨房给我们做午饭。

    饭后白姑姑说:“白雨,你去准备一下,我跟子瑞说一下走阴的事情。”白雨“嗯”了一声,自己就出去准备。我和白姑姑留在客厅里坐着,听她给我讲走阴的相关事情。走阴的基本事情和白雨说的相差无几,但是具体操作白雨没说,而最重要的部分也就是这里。白姑姑说到这里时突然停下,问我:“子瑞,你害怕吗?”我本来对于这件事没有太多感觉,结果白姑姑一问倒好,一种对未知的恐惧感瞬间产生。我害怕的时候会瞎想,脑子的画面全是电视里演的恐怖片,这更加剧我的恐惧感,所以我说:“害怕,好害怕。”白姑姑冲我温柔一笑,说:“不要害怕,等会我把你的眼睛蒙起来,你就想你最喜欢的吃的,玩具之类的东西,这样就不会害怕了。不信你现在试试看。”我闭上眼睛开始想象,好多苹果鸭梨大香蕉,还有可乐饮料。哇,还有小霸王学习机,电视上是我最喜欢的魂斗罗。我自己想着想着越来越高兴,不禁笑出了声音。

    白姑姑叫我重新睁开双眼,问我:“还害怕吗?”我高兴的说:“一点也不害怕了。”现在我克服了恐惧的情绪,白姑姑就继续往下说。“你跟我进去后坐好后,帮我摆好鞋子,然后就用双脚踩好。”白姑姑刚说到这,我就打断她,问:“那鞋子踩脏了怎么办?白姑姑很漂亮,鞋子不能穿脏的。”白姑姑摸了摸我的头,笑着说:“你这小子,真会说话。没事,我的鞋子不怕脏。”下面白姑姑又告诉说:“你一定要踩劳,千万不要让它反过来。明白了吗?”白雨告诉我鞋子代表生死,如果在走阴的时候鞋子反过来,那就代表白姑姑再也回不来了。所以我就说:“我明白,我肯定不会让白姑姑留在地下。”白姑姑一愣,旋即说:“子瑞好聪明。”其实,我那时根本对生死没有直观的概念意义,我也为留在下面就是被关在电视里演的地牢呢,根本没有意识到下面是阴间。

    白姑姑和我交待完事情之后,白雨就进来了,对我和白姑姑说:“都准备好了。白姑姑站起来对我说:“你准备好了吗?”我朝白姑姑点点头。白姑姑叫白雨闭门谢客,然后我和白雨就跟着白姑姑来到院子里。我抬头看了一下天空早就放晴,太阳暖洋洋的照耀着。然后白姑姑拿了一条布带给我绑好,带着我走进一间屋子里。根据我刚才站的位置来看,我是面朝正北而立,现在只转了一个身,就跟着白姑姑来到这个屋子。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这个屋子就是白姑姑三令五申不许我进去的厢房。想到这里,我的心头有蒙上了一层恐惧感和好奇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