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态度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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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纪大酒店十二楼白云间,李辰在一个年轻人的引路下,走入其中,就看到正对门口的位置上,坐着一个三十出头、气度威严的男子,如果仔细观察,两个人的眉眼间,还有那么点相似。

    “李书记,这位就是西海省的志愿者李辰,”为李辰引路的年轻人说道,他是李继东的秘书,巴蜀团省委办公室综合科科长卢轻舟。

    李继东看了李辰一眼,笑意盈盈地起身,伸出手:“欢迎欢迎,李辰你请坐。”

    李辰与李继东握了握,一瞬间意识到些什么,默默坐到李继东身旁的位置上,没有说话。

    早在林子涵问他的毕业院校与籍贯,并告诉眼前这个李书记要请他一个人吃饭时,李辰就感觉很意外,他一个普通的志愿者,作为巴蜀团省委第一书记的李继东出面接待自己,太不对等。

    李辰做志愿者,去的是西海省,与巴蜀省没有任何关系,不管是谁打招呼,都没有必要打到巴蜀。

    李继东为什么要请自己吃饭?那就只有一个原因,即是他知道自己的另外一个身份,他的父系家族是京城那个显赫的姓氏。

    除了申城的陶市长、他的秘书唐寒松,就只有李家的人自己知道。

    在看到李继东的第一眼,看到他似曾相识的面孔,李辰就知道这一位肯定就是李家人,可能就是自己的某个同父异母的兄弟。

    李继东挥了挥手,示意卢轻舟与服务员都出去,他亲自给李辰倒了小半杯红酒:“李辰,我的来历,想必你也知道了吧,我是李继东,我父亲是李一勋,也就是你大伯,你应该叫我三哥,当然,你叫我老三也行。”

    李继东说这些话时,卢轻舟已经走到包厢外面,并没有听到,但他亲眼看到了李继东为李辰倒酒,已经惊得说不出话了。

    这个李辰,到底是什么来头,李书记为何要对他如此热情?身为领导的秘书,卢轻舟知道李继东的很多事情,譬如他出身京里那个大家族,还从来没看到他对别人如此客气。

    卢轻舟觉得,对出现在领导身边的人,自己都应该有所了解,他想了想,就掏出手机,给于军打了过去。

    卢轻舟和于军毕业于同一所大学,是校友,又曾经一起参加过青干班,关系还算不错。

    卢轻舟在电话里小声道:“于军,你是不是在世纪大厦的星巴克喝咖啡?”

    “是啊,我在,卢大秘你有什么事情,请尽管吩咐,”于军看了看对面的林子涵,神情有些紧张,他知道李书记请李辰吃饭,作为秘书,林子涵应该正与他们在一起,他就吃不准卢轻舟这时候打电话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卢轻舟连忙道:“没事,没什么事情,我就是想跟你打听点事情,你去了咖啡厅,那个西海省的志愿者知道吧?”

    刚刚卢轻舟接到李继东的指示,要他到咖啡厅接人,他就想到于军也经常去那里,两个人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是,他怎么了?”于军小心地问道。

    卢轻舟道:“没什么,你跟他很熟?”

    于军摇了摇头:“没有,我们也是刚刚见了一面,原本他是与学校部的林科联系的。”

    卢轻舟一听是林子涵,似乎想到了些什么:“于军,这个李辰与林子涵的关系很好?”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他好像是来办事的,与林科也是初次接触,”于军捂着话筒,小声道:“对了,他不是在跟李书记吃饭吗?”

    “是!”卢轻舟见打听不到什么,就准备打电话,临了又提醒了一句:“你跟林科打个招呼,他有什么事情要办的话,尽量行个方面。”

    身为领导的秘书,有些事情必须想到领导的前面,有些领导不方便做的事、说的话,秘书都要想办法处理好。

    卢轻舟得知李辰过来办事,找的是林子涵,林子涵可是团省委有名的冷美人,就担心李辰会在她那里碰壁,到时候李书记的面子会不好看,才有些提醒一下。

    “咦,他跟李书记有关系?”于军小声问道。

    “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他来了以后,李书记主动请他入座,并且给他倒酒,”卢轻舟小声说道,他相信自己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于军、林子涵都应该明白怎么做了。

    卢轻舟挂掉电话以后,于军抱着手机愣了半天。让李书记亲自为他倒酒,这个李辰到底是什么来头。

    旋即,于军感到一阵阵心寒,他想到此前不久,自己还出言否定了李辰的计划,万一他记恨在心,吃饭的时候跟李书记提上那么两句,自己可就惨了。

    卢轻舟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告诉他这些,其意思就是让他们对李辰的事情关照一下,奈何提醒得晚了,自己刚刚已经将人给得罪了。

    于军越想越后怕,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世纪酒店白云间包厢里,李继东与李辰都不会意识到刚刚那一幕,已经让一些人坐立不安。

    “呵呵,三哥,你折杀小弟了,”李辰举起酒杯,与李继东轻轻一碰,饮了半口。

    他拒绝回宗认亲,那是因为李仲得曾经抛弃了他们母子,李家也曾经拒绝接受他们,他自然不会像条狗,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任人摆布。

    这是他的底线。

    至于李继东表现得很亲近,李辰也不能不近人情,说到底,他们还是兄弟,这件事与李继东他们的关系不大,主要李羡阳、李仲得,以及他的老婆顾开兰等上一辈的事情。

    当然,李继东这一代的李家子弟,也有人看不起他,李辰的一贯原则就是,你看不起我,我也不在乎你,我不依靠任何人,同样可以做出一番事业。

    李继东今年三十二岁,足足比李辰大了十岁,以这个年龄,成为巴蜀团省委第一书记,正厅级干部,即便是在团委系统,也足够吓人。

    这与李继东的出身背景显然有着极大的关系,平头百姓,想要在而立之年刚过,就成为厅级干部,基本不可能。

    就算那些有背景的世家子,也很不容易。

    由此可见李家如今的权势,以及李继东本身的能力。

    没有过人的能力,就算出身再好,也不见得就能身居高位。

    至少,李继东现在表现出的气度、风姿,就让李辰很佩服,他绝口不提京城李家,就像好友一样,与李辰闲话家常,却又常常以兄长的姿态,表示关心、并提出建议。

    “小辰,你做这个志愿者,做得很对,有了这段经历,以后在官场上,你就与其他人不一样了,在同等情况下,完全可以优先考虑,现在国家很注重这个,”李继东微笑着说道。

    个中内情,当然不会如此简单,志愿者的经历确实有用,但并不是优先考虑的第一顺位,只有在其他情况,譬如背景关系同样的情况,才会成为一种考虑。

    这种经历对很多人来说,帮助有限,但对李继东这样的人,关键时刻就能发挥作用。

    李辰自然清楚这一点,他笑了笑道:“或许吧,不过也要做出成绩,我这次来,就是寻求帮助,希望能够为当地数万吨土豆找到销路。”

    “这件事我知道了,你那个想法不错,我会让下面出一个具体的方案,如果可以的话,就尽快推动,”谈到工作,李继东的神情严肃了一些:“此外,我们还要考虑这个计划可能对本地市场带来的影响。”

    李辰点了点头:“我们也不希望给当地带来不好的影响,所以还打算多联系几个地方,能够参与的地方越多,所发挥的作用也就越大。”

    “要说起来,当前不但平德县,平树州,乃至西海省,以及全国其他几个省份,都存在土豆滞销的问题,如果巴蜀团省委真要搞这个活动,也不必以平德的名义进行,”李辰说道。

    李继东几乎马上明白了李辰的意思,他笑着道:“小辰你这个主意不错,这样省里就不会有人反对了。”

    如果以支援平德的名义,立意太窄,省里乃至团省委内部,肯定有人会以保护省内市场的名义提出反对,于军就是例子。

    但是站在全国一盘棋的高度上,就算有人提出这个问题,也不能因此而反对整个计划。

    对团省委而言,这也是实实在在的一份政绩。

    “当然,我们平德县的土豆,还是要优先考虑的,”李辰笑着说道。

    李继东笑道:“呵呵,这个你就放心吧,至少在我们团委系统,一定优先选择你们的土豆。”

    李辰与李继东这一顿饭,可谓宾主尽欢,李继东半句有关李家的话也没有说,却露出要实实在在照顾李辰这个小弟弟的意思。

    李继东如此表现,李辰当然也很舒心,至少他原来担心的事情,现在可以顺利解决。

    吃好饭,李继东告诉李辰:“下午省委那边有个会,你先找林子涵,将计划完善一下,回头我就召集大家开会,将这个事情确定下来。”

    李继东又叫来他的秘书卢轻舟:“通知没有外出的副书记,下午四点开会。”

    下午,李辰来到巴蜀省委省政府大楼,巴蜀团省委就在十二楼办公,李辰顺着走廊向前,目光从每一间办公室门口的门牌上扫过,寻找学校部二科。

    他刚走过两间办公室,身旁城工部一科的办公室里,突然窜出一个人:“咦,这不是李哥吗,欢迎来我们城工部考察。”

    李辰一看,这个人他认识,就是在咖啡厅曾经见过的于军。

    于军在得知李继东亲自为李辰倒酒以后,知道李继东与李辰的关系不简单,而变得忧心忡忡,突然看到李辰出现在办公室门口,马上喜出望外,甚至连说话都有点语无伦次了。

    “于科长,你好,请问林科在哪间办公室?”李辰客气地打了个招呼。

    “你找林科啊,她在学校部二科,下午好像有个会,要不你先到我们城工部坐一坐?中午你说的那个计划,我觉得很好,有些细节,还要向你请教,”于军热情地说道。

    于军见李辰对自己的态度还可以,就想挽回之前的事情。

    李辰点了点头:“林科跟我说了,让我在办公室里等她。”

    “在哪等不是等,李哥还是先到我们城工部坐一坐吧,”于军亲热地说道,虽然他的年龄肯定比李辰大,但他这一声李哥,倒是叫得很顺口。

    李辰就有些恶寒:“那我就坐坐。”

    于军连忙请李辰入内就坐,他的这番举动,看得办公室里一科的两位下属都很吃惊,原以为来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却原来是个跟他们年纪差不多的男生。

    这个年轻人是什么来头?两人也连忙起身,一个搬凳子,一个倒开水,都很热情。

    李辰就有些不好意思:“于科,让大家不用忙了,我坐一会儿就走。”

    “忙一忙好,都是为了工作嘛!”于军笑着说道:“李哥,你今天说的事情,我后来又想了想,咱们巴蜀省人口众多,多消化几千吨土豆不是问题。”

    “啊,于科长不是说,怕会影响本地市场的吗?”李辰有些意外,以为是李继东下了指令,或者卢轻舟传出的消息,才让于军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不会,完全不会,怎么会影响到本地市场呢?我们巴蜀省这么大,有这么多的人,消化几千吨土豆,完全不是问题嘛!”于军连连摇头,就好像之前否决李辰计划的并不是他一样。

    李辰强忍住笑,道:“是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最好了。”

    “是,肯定是这样,肯定不会有什么不好影响的,”于军再三强调,想要挽回之前的错误。

    “李哥,这件事的关键,就是要动员巴蜀的企事业单位行动起来,具体工作,与我们城工部密切相关,我们一定会尽最大努力,将这件事办好。”

    于军再次表明自己的态度,那就是不管李辰有什么要求,他们都会竭力完成。

    “于科长,那我在这里,就替长坝乡的百姓,谢谢你们了!”李辰说道,正如于军所说的那样,这件事还真与城工部有关,学校部那边,能做的反而不多。

    同于军搞好关系,将对以后的工作起到积极作用。

    “请李哥放心,我们一定会认真做好这件事,”于军说道。

    一科的两个工作人员都惊呆了,他们根本不知道什么事情,看科长的表现,就算是部长、李书记布置的任务,也没见他这样热情的。

    于军将胸脯拍得啪啪作响,不过他说的话,在团省委的领导层没有做出决策之前,是不作数的。

    按照李辰与李继东商议的结果,他们要下一盘大棋,也不是于军能够参与的。

    “李哥,今天能够认识你,我很高兴,晚上我请你吃个便饭,请一定要赏光,”谈好工作的事情,于军又试图加紧两个人之间的联系。

    李辰道:“晚上恐怕不行,领导们下午要开会商议这个事情,一旦做出决定,我们就有得忙了。”

    “哈哈,那倒也是,那就明天吧,请李哥一定要给我这个机会,”于军心说这个李辰果然不简单,原来下午要开的会议,就是为了商讨他说的那件事,面子真够大的。

    这下于军更想与李辰搞好关系了。

    李辰只好笑道:“明天再说吧,这件事情很急,土豆多在地里一天,腐烂的风险就越大,刻不容缓啊!”

    “对,刻不容缓!”于军连忙附和。

    就在李辰有些不知道怎么应对于军热情的时候,林子涵终于开完会,回到团委办公室。

    李辰得到消息,连忙来到林子涵的办公室,于军也屁颠屁颠跟在他身后,一看到林子涵,就大声道:“林科,刚才我跟李哥仔细讨论过,觉得他的计划完全可以实行。”

    林子涵惊讶地看了于军一眼,她觉得于军提出的那个问题确实要考虑,没想到于军自己这么快就改变了初衷。

    林子涵淡淡“哦”了一声:“行不行,领导定。”

    于军笑着道:“李哥说行,那就肯定能行,不行也行。”

    学校部二科也有两个科员,都很年轻,看到于军的表现不由都乐了,也都很好奇地打量着李辰,机关里流传的那句话应该是“领导说行那就行,不行也行”,这个帅气的男生,看起来跟他们的年纪差不多,难道还是于科长的领导?

    于军好像感受不到别人诧异的目光,他现在就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让李辰满意。

    李辰确实很满意,李继东让他找林子涵商量,现在于军如此热情,他也就让于军一起参加讨论,三个人用不长的时间,就将原来那份计划,进行了修改,将计划的立意拔高,成为巴蜀团省委一项为国为民的政治任务。

    于军这人虽然势利,但是能力确实也不错,林子涵看起来比较冷淡,工作能力更不含糊,新计划让李辰很满意,就等团省委的书记们开会讨论。

    “放心吧,这样的计划,书记们一定会大力支持,”于军看起来要比李辰更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