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苦涩回忆

杨录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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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一声少女尖锐的惊叫打断了他的思绪。

    阿梦吓得跳起来,这时,不该看到的一幕印入了眼帘,少女光着身子从洗水间走了出来,身上氤氲着热气,还是湿湿的。

    看到这个不自请来的闯入者,肯定吓坏了,才发出那样毛骨悚然的惊叫。

    阿梦的第一反应就是逃跑,但这个念头才升起,便立刻被另一个念头所替代,他只是转了过身,同时以最快的速度擦干了自己的泪,让自己砰砰乱跳的心复归平静,生硬地说,“你不用怕,也不用叫喊,我不会伤害你,我来这里只为了找一个人!”

    少女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又惊又怕,拿起被单遮在自己身上便又尖叫起来,“滚!你这个大**,给我滚出去!再不滚我打电话报警了!”

    阿梦仍然平静地说,“我找的那个人,叫吕英。”

    少女一下子僵在了那里,脱口惊呼,“娘??”

    阿梦再次惊呆,“什么……她是你娘……????”

    难怪这少女跟当年的吕英几乎一模一样,原来……原来竟是她的女儿!

    这叫什么事儿?

    当初英儿离世之前不是没有女儿吗?

    一个巨大的疑问升了上来,阿梦又激动又难过,说不上来是怎样一种心情,五味陈杂,千样百般,总之什么样的滋味都有。

    他呆呆地站着,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少女穿好衣服,转到身前来。

    他们的目光再次相遇了,他又从少女的身上看到了吕英的影子,心潮久久起伏着,难以自禁。

    少女说,“你认识我娘?”

    阿梦没有答话,仍然陷在那无止无休的情感颠覆之中难以自拔。

    少女忧伤地说,“你是谁,为什么会认识我娘的?我娘已经死了,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

    阿梦眼睛开始潮湿,他语无论次地说,“我知道,不不,她没有死,不不不,她是死了的,好多年前,还是不对,她还活着……”

    少女说,“你是谁呀?你怎么说话都说不清楚,我娘是死了的?你认识我娘吗?”

    阿梦的心又习惯性地在痛,这种痛曾经痛了很多年,痛得他都快要麻木了,可是现在又开始重新开始,不再麻木,而是痛彻肺腑的痛!

    他望着少女说,“当年,你娘是我最心爱的女人!”

    他想到了当年那个晚上,以及那个晚上之前的白天,也是在英儿的房间中。

    那个晚上之前的白天,就好像一场电影的预告,英儿先来到了他的房间内。

    他们聊了很久很久,他说起了他的家,聊起了他家里的每一个人,甚至小时候妈妈跟他说过的一些故事也毫无保留,他又说及他是怎样拜师学艺的,神农架丛林深处又是什么样子的,他在那里整整度过了十五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当他停下来,接触到英儿那亲切昵爱的目光时,才感到自己有多么自私,他怎么能那样不厌倦地把自己的一切都吐诉给了她,也不管人家心烦不心烦。

    “英儿,你童年到现在有什么不同?”他找话开始让英儿说她自己的事。

    英儿说,“也许每个家庭都差不多,也许每个家庭又不一样……对每个人来说,同样的事也很不一样。”然后她说起她家乡的风光景物,说起了凤凰古城,说起了那里灵动的山水和湘妹子,说起那里的爱情,她说因为希望家里人活得更好才到了广州,女人一辈子很不容易,在她的家乡,有些女孩早早就结了婚,她不想过早地结婚,但她一定要找一个自己最爱的男人,她可以为这个男人牺牲一切的那种……

    她的眼睛很亮,越说话就越亮,就像两汪晃亮亮的水田。

    她说要喝点酒,喝了酒以后她又说,每天跟他在一起很开心,其实她在上班的那地方很少跟同事玩,而且也跟他一样,是一个人住。

    他知道她的含蓄话语,但他没接她的话茬。

    “你敢晚上去我那里吗?”她忽然崩了句这样的话,将他吓了一大跳。

    “我知道你敢,因为从你的故事里,我已经听出你很勇敢!”她十分自信地说。

    他不由尴尬脸红。

    她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被酒精烧红的脸好像开了千万朵桃花一样迷人。

    她的嘴角含着一抹春风般的细细笑容,两个浅浅的酒窝在双颊微微荡漾。

    她就那样望着他,那双眼睛又黑又亮,又长又细密的睫毛扫在眼帘上,迷离得跟画一样美丽迷人。房间里很静,连心跳都听得见响,他感到将要有什么事会发生,又紧张又慌乱,惧怕得像个小傻瓜,他说他要回公司,开始心慌意乱地往门外走……

    扑嗞!

    她笑出声,“你好像很怕我哦。”

    “不,我有事,今天晚上要加班。”他仍然心慌气乱得不行。

    “一起走呀!”她不容置疑地拉过他的手,跟他一起离开他的房间。

    一段路后,她挥手拜拜回去了,他才开始拼命地骂自己,同时也恨死自己了,她是那么的喜欢他,已经明白的给出了暗示,他却像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孩子!

    那个晚上他彻底失眠了,心里拼命地想着英儿的一切,花花绿绿全是她的影子,他知道他已经疯狂地爱上了她,为了她他可以做任何付出!他不能没有她,他一定要跟她在一起,生生世世永不分离,直到生命止息的那一天!

    他去买回一瓶酒,喝下半瓶,挨到半夜时分才睡着,不久却又醒了,英儿的芳影再度侵袭着他的神经,他的心嗵嗵跳着,热血沸腾心潮澎湃,突然爬起身,向着安馨园奔去。

    外面倒天倒地的下着暴雨,整个广州城全都笼罩在一片茫茫无际的雨幕之中,但这些阻止不了他,他的心中充满了一股至高无上的离奇感觉,为自己的突然大胆而感到刺激紧张,他加快速度,飞一般奔向目的地。

    他心里早就想好了,如果她问他找她有什么事,就说请她去逛街!

    这么大的雨,而且是夜晚,怎么可能逛街呢?

    不,他没有必要说谎,他应该勇敢地告诉她,他想见她,因为她已经无处不在,没有她再也活不下去了,他一分一秒钟都不愿意再等下去了。

    他心里有个声音在叫,“英儿,我来了!”

    “以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快要按近的时候,他心里极力压住心跳,但没有折回去的念头,爱情的力量已经充满了他全身的每一个细胞,他感到他的身体里有一种潜藏已久的东西正在被唤醒,将要爆发出来,他坚毅的面庞显示着勇敢向前的决心,他那充满男人野性气息的头发在雨水中根根直立,视天下英雄如无物,只为了征服英儿的芳心。为了英儿,在这十五岁的某个晚上,他已将自己一生应有的洒脱和勇气都毫无保留地使用了。

    为了他的初恋情人,他冲向了安馨园后面的那栋楼。

    凭着直觉,他轻易地找到了她的房间。

    他没有慌张,也不害怕。

    他突然冷静得像个超级杀手。

    他举起手,敲门,呼唤英儿的名字。

    门从里打开,他勇敢坚定地大步迈入。

    屋里的英儿竟然也没睡,见到是他,一脸惊喜,一个小鸟依人的姿态就投在他的怀里,一只脚魔术般地把门沿勾住,一个暗劲,砰的一声门响,将暴风雨关在了门外。

    一点也不像先前的那样文静:她的狂野,还有她那热乎乎的身体在他怀里蠢动着,那两条银雪般的手已绕过他的脖子,攀了上来。他感到血液燃烧,全身似乎要爆炸一般,他狂热地抱着她,他在心里不断地对她说,英儿,我爱你,我爱你,我要永远跟你在一起!

    他突然明白,并不是从这一天才开始的,这一切早就开始了,一开始她就是他的女人,他也是她的归宿,是上天的安排和命运的交集,从他们相见那一刻——甚至相见以前的冥冥中的就已然有了这种注定和存在,从那一天起,他不再是个男孩,他已是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人。

    也是从这一天起,英儿由一个少女蜕变成了他日夜牵挂,深深爱着的女人。

    他的呼吸不觉喘息起来,用力地张大眼,看到了少女。

    他感到全身热得可怕,发出梦呓一般的轻呼,“英儿……”

    少女向后退步,尖锐地断喝道,“你干什么?”

    阿梦猛地一惊,清醒过来,呆呆看着少女,顿生一种异常强烈的羞耻感,飞快冲进洗手间,打开蓬头,对着脑袋一阵猛冲。

    他这畜生,差点儿弄出事来!

    少女在外面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阿梦感觉到不能隐瞒了,“你娘在世的时候,叫我阿梦。”

    少女发出不可置信的惊呼,“什么?你就是那个叫阿梦的男人?”

    阿梦吓了一大跳,“你知道我?”

    少女说,“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因为就是你害死我娘的!”

    阿梦脑海中轰地一炸,全身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