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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宝衣点点头，又摇摇头。</p>
她不愿意在他面前露怯，于是转移了话题，“没想到这一次的钦差大臣，居然是西厂九千岁。”</p>
“是啊，居然是娇娇的老相好。”</p>
萧弈不阴不阳地来了一句。</p>
南宝衣噎了噎。</p>
她确实提起过，她的射艺是顾崇山在梦里教的，但也算不上是老相好吧！</p>
权臣大人这话，真是不对味儿。</p>
她垂眸，喝了几口杏仁茶。</p>
接风宴即将开场，她举目四望，不见薛都督和程太守前来赴宴，倒是看见了不少蜀郡大商。</p>
尤其是蜀锦商人，其中几位还曾与她家有过生意来往。</p>
她好奇：“二哥哥，九千岁身份高，他的接风宴，怎么不见薛都督和程太守亲自招待？”</p>
“身份再高，也只是个阉人。薛定威和程太守，看不上。”</p>
南宝衣默然。</p>
也是，虽然顾崇山位高权重，就连丞相见了也要称一句“九千岁”，但是私底下，那些朝臣们经常辱骂他是没根的阉奴。</p>
她又道：“他们两个不来接待也就罢了，怎么倒是来了许多商人？难道朝廷，打算跟咱们蜀商打交道？”</p>
“这次顾崇山前往蜀郡，除了核实赈灾银被劫案，还要挑选皇商，负责每年盛京城的蜀锦供应。”</p>
皇商……</p>
南宝衣双眼亮晶晶的。</p>
当皇商可好了，除了每年都能拿到来自盛京城的高额蜀锦订单，还能免掉七成赋税！</p>
而且因为背靠皇族，家族地位水涨船高，生意场上的其他商户，不仅不敢拖欠他们货物、债款，甚至还会主动登门请求合作！</p>
前世，夏家就曾当过皇商，后来还举家迁去了盛京城。</p>
如果她家也能当皇商，那么不仅能去盛京城，还能和皇族搭上关系，对开办钱庄很有利。</p>
不过……</p>
她迟疑，“二哥哥，咱们家怎么没收到请帖？明明咱们家才是蜀郡最大的蜀锦商户呀。”</p>
话音落地，背后传来热情的招呼声：</p>
“娇娇！”</p>
南宝衣心头浮起不妙的预感。</p>
她缓缓回眸。</p>
她爹穿戴华贵，笑眯眯地过来了。</p>
“我前几日在门房，撞见有人送金玉满堂的请帖。”南广感慨落座，“我琢磨着，这等好事，自然不能少了我，因此特意代表家族前来赴宴。你千万别告诉你祖母，我偷偷把请帖截下来了啊，不然我要挨骂的！”</p>
他伸手拽掉一只鸡腿，往嘴里塞，“唔……这烤鸡不错！”</p>
他紧忙拽掉另一只鸡腿，放到南宝衣碗里，“娇娇快吃，别被人抢了！”</p>
南宝衣讪讪。</p>
她环顾四周。</p>
别家派来赴宴的，都是家族里的狠角色。</p>
有经营蜀锦六十多年的老祖宗，有对织锦了若指掌的当家人，有善于全国各地跑生意的大掌柜……</p>
个个摩拳擦掌，打算竞选皇商。</p>
只有他们家……</p>
她嫌弃地望向自己老爹。</p>
南广啃鸡腿啃得可香了，满嘴流油道：“娇娇，你看我干什么，快吃啊！这般好的宴席，别处吃不到的！侄儿啊，你袖袋能装不？把那盘大闸蟹装回去，别浪费！”</p>
南宝衣实在不想搭理他。</p>
她婉转道：“二哥哥，皇商竞选，比的是什么？家族的生意规模，还是蜀锦的精美度？”</p>
“捐银。”</p>
“捐银？”</p>
“朝廷拨了一百万两赈灾银，老皇帝心疼着呢。旱灾不知何时结束，老皇帝舍不得继续拨款，因此想让蜀郡富商掏腰包。这次皇商名额，会落在捐银最多的那家商户头上。”</p>
南宝衣：“……”</p>
她怀抱着一线希望，试探道：“爹，您进来的时候，是否有人要求您捐赠银钱？”</p>
“随礼吗？我随了啊！”南广振振有词，“随了二两银子呢！娇娇啊，你别学你祖母大手大脚，咱们出来吃喜酒，随个二两银子的礼钱，已然了不得。”</p>
二两，银子……</p>
南宝衣面无表情地看他啃鸡腿，很想把他的脸摁进饭盆。</p>
恰在这时，有小太监高声唱喏：</p>
“督主到——”</p>
顾崇山是个太监。</p>
尽管很多人私心里瞧不起他，可是却没有谁愿意当面得罪他。</p>
除了萧弈身份足够高，其他人纷纷起身行礼。</p>
顾崇山独自占了一桌，姿态凉薄地拂袖而坐。</p>
他懒得说任何场面话，旁若无人地自斟自饮。</p>
一名年长些的太监，高声道：“我家大人奉皇命而来，核查赈灾银失窃一案，并择定蜀锦皇商。皇上感念百姓受旱灾疾苦，请诸位富家商户捐赠救灾银两。捐赠最多者，便是钦定皇商。为表公正，咱家将当众念出诸位的捐赠数额。”</p>
满厅的蜀锦商户，皆都面露紧张。</p>
他们也不知道对方捐赠了多少，但无疑，最有期望夺得魁首的，乃是南家人。</p>
每年都要拨出六十万两赈灾银的人家，这次遭遇旱灾，怎么可能袖手旁观？</p>
南宝衣感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p>
那些视线里充满了忌惮，仿佛她家是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p>
看着老爹狼吞虎咽的架势，南宝衣表示心好累。</p>
“王家，五万两雪花纹银！”</p>
“李家，七万两雪花纹银！”</p>
“郑家，十万两雪花纹银！”</p>
随着唱喏声，众人表情各异。</p>
捐赠最少的是葛家，两万两雪花纹银。</p>
葛家人觉得很丢脸，脸颊发烫。</p>
葛家夫人正好在邻桌，平时与南家关系不错，对南宝衣勉强笑道：“我家夫君前日在赌坊输了太多银钱，因此手头紧了些，说起来真是丢脸……宝衣家中富贵，这次南家定然能一举成为皇商。”</p>
南宝衣：“……”</p>
不，她家不仅成不了皇商，还要被全场人耻笑。</p>
两万两，已经是她家捐赠的一万倍了好嘛！</p>
她小声：“二哥哥，咱们赶紧溜吧？！”</p>
“不溜。”</p>
萧弈慢悠悠喝着西瓜汁。</p>
“那我自己溜了……”</p>
南宝衣做贼般猫着腰，双手如狗爪般耷拉在胸前，准备脚底抹油。</p>
南广也终于意识到不妥，连忙压低声音：“娇娇等我！”</p>
说着，抄起桂花酥皮鸭和五香卤鸡，“我拿不下，娇娇帮帮爹！”</p>
厅堂上座，老太监已经高声念到最后两家：</p>
“邹家，二十万两雪花纹银！”</p>
“南家，二十万两雪花——哦不，二万两——哦也不，二两，二两？！唔，南家，二两纹银！”</p>
二两？！</p>
满场哗然！</p>
各种各样的目光，同时落在南家父女身上。</p>
刚溜出两步的南宝衣：“……”</p>
她手里，还捧着爹爹塞给她的一整只桂花酥皮鸭。</p>
而南广猫着腰跟在她身后，正捧着整只五香卤鸡。</p>
，</p>
会有反转，皇商肯定是娇娇家，放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