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灭国(下)

殷扬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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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  三越难定樵夫计  收罢百越报喜讯(下)

    刘安被自己一席话气得晕了过去,任是非无法再伐己功,大觉没趣,恐吓道:“刘安老乌龟,你给老子乖乖的罢,要不是大哥顾念手足之情,老子早就把你的狗头取了下来。你老乌龟要是不乖的话,下次老子前来,可不是赐几杖,带领十万大军,来取你狗头。”传令三军,解除对王府的包围。

    任是非跳上马背,就要拨转马头,率领三军而去,突然童心大起,再也不可抑止,道:“曹将军听令。”曹万淳道:“末将在。”任是非道:“传令三军,左手执兵器,右手解裤子。”曹万淳心道:“哪有这种将令?这不是胡闹么?”钦差大人严令如山,不敢不遵,只得传下号令,三军尽皆左手执兵刃,右手解开裤裆。任是非道:“曹将军,传令三军,面对王府撒尿。若有违者,军法从事。”心道:“本钦差的严令,你敢不遵,还不砍了你狗头?要不然,怎显得出老子的威风。”军令传下,三军齐向王府撒尿,千尿齐发,当真壮观,王府四周,满地都是尿水。

    任是非从马上跳了下来,跑到王府大门口,拉开裤裆,一泡热乎乎的童子尿,尽数撒在门槛里面。这泡尿撒得异常舒畅,得意非凡,忍不住哈哈大笑,道:“曹将军,传令三军,大笑三声。”将令传下,四千羽林军大笑三声,声震长空,惊天动地,威势不凡,尽显钦差任大人的威风。

    任是非系好裤子,跳上马背,率领三军而去。在淮南钱庄兑了些银票,出城向东,行得二十里,和朱买臣一行汇合在一起。

    任是非得意洋洋地把刘安气晕的经过说了一通,当然免不了添油加醋一番,这事只有他一人知道,毫无顾忌,也不怕有人拆穿。众人听他竟然命三军向王府撒尿,无不骇异,又是好笑,心道:“这事只有你任是非才敢做,也只有你才做得出来,别人是无能为力。”

    朱买臣向他说起发兵经过。淮南将军候炳山,以无淮南王刘安将令,拒不发兵,朱买臣取出尚方宝剑,斩其首,悬于军中,众将骇服,才将兵东行。

    任是非道:“杀得好。这人定是刘安老乌龟的爪牙,要是老子在的话,定要三军用尿淋他,把他淋死。”自己也以为这主意极妙,忍不住哈哈一笑,极为得意。自己不在场,不能行此事,未免可惜,又轻叹一声,道:“朱大哥,淮南兵新附,恐不能用其力,还请朱大哥筹谋一二。”对朱买臣大是佩服,不再以先生相称,称为大哥。

    朱买臣与任是非相处半日,虽觉任是非胡闹成性,但聪明过人,玩闹中不忘大事,犹其难得的是,豪气干云,胆勇过人,听他称自己为大哥,很是喜欢,道:“兄弟所言极是,大哥也有此意。请兄弟传下严令,要是有人胆敢违令,斩首示众,以惧其心;要是兄弟能够犒劳三军,结其心,就更好。”

    任是非道:“朱大哥此言极是。”立时传下将令,要是胆敢不听钦差大人号令者,立即斩首,决不宽贷。从怀里取出银票,命人兑成银子,羽林军从京师一路行来,劳苦功高,每人赏一百两银子,淮南新得之众,每人赏五十两。将军,军官,上至一万,下至五百,各有差。

    数万将士,无不大喜,只觉少年钦差豪爽,慷慨大方,跟着他办事,定是前途无量,一时间,尽呼万岁。任是非心道:“区区几两银子,你们就感激成这样,真他妈的奇怪。象你们这样,老子拿了刘安老乌龟万万两银子,岂不要给他磕头?狗屁,老子怎会给他老乌龟磕头?”

    任是非心道:“刘安老乌龟外援尽失,爪牙全无,老子正好乘此时机,彻底解决掉老乌龟,要他永远也造不成反。”叫来张汤,要他带上尚方宝剑,率领一千军队,去整顿豫州,徐州,扬州三刺史部吏治。张汤精擅文法,不出三月,三刺史部吏治大清,民风为之一变,刘安的势力彻底被根除。

    任是非请朱买臣代写了一道奏章,道:“朴大哥,这事可得劳动大哥。”朴天正道:“为国出力,小兄份所当为。”朱买臣道:“朴大人此去,不用到东越之地,径到豫章郡汇合即可。”朴天正道:“先生所言极是,朴某就在豫章恭候三位大驾。”把奏章往怀里一揣,道:“朴某告辞。”

    任是非道:“朴大哥且慢。”朴天正道:“兄弟有何事?”任是非道:“小桃红主仆在军中,多有不便,还请朴大哥带上,安排在合适的地方。”朴天正道:“兄弟所言极是。”

    任是非心道:“这一次能够成功,小桃红这骚娘们居功至伟,不可不赏。要是不赏的话,这娘们定会说老子赏罚不公。”从怀里掏出两张十万两的银票,递给朴天正道:“朴大哥,在分手时,把这银票给她主仆一人一张。”朴天正道:“兄弟赏不遗功,我朝幸甚,万民幸甚。”任是非道:“朴大哥过奖了。”叫人带来小桃红主仆,说明原由。

    小桃红无话可说,小翠心想,自己好不容易才盼到老公到来,又要分手,心有不舍。又想好好一个老公,竟然变成了名满天下的任是非,这还不算,还是什么朝庭钦差大人,他自是不把我这小丫头放在心上,还是离开的好。

    任是非和朱风二人,把朴天正三人送出军营。临别时,小翠眩然欲泣,显是对自己大是依恋,任是非有些感动,搂住小翠的纤腰,把她抱在马上,道:“小翠,你要好好做人。有空,我就来你。”

    小翠心道:“老公嘴甜,就爱说笑。谁知你下次会变成什么大人将军?”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朴天正说声告辞,一夹马肚,率领二女,绝尘而去。

    送走朴天正,任是非和朱买臣,风天南回到中军帐。任是非道:“朱大哥,我们是大张旗鼓,还是改装,秘行而南?”朱买臣道:“兄弟成竹在胸,小兄不敢多言。”任是非微微一笑,道:“什么事都瞒不了朱大哥。”顿得一顿,道:“攻东越,我们秘密行动,攻闽越就大张旗鼓,朱大哥以为如何?”朱买臣道:“小兄正是如此打算。”任是非得意洋洋地道:“这叫英雄所见皆同。”

    任是非击鼓升帐,要众将官传令三军,立即改成便装,众将得令,自去晓谕三军,有些扮作渔夫,有些扮作樵子,有些扮作农夫,不一而足。任是非传下将令,拔寨都起,偃旗息鼓,秘行而南。

    行军路上,保护四使者的军卒先后归来,禀报完成钦差大人的命令。任是非如约,每人赏了一千两银子。军卒心想钦差大人言出如山,话出如风,决不更改,只要跟着他老人家好好干,定有大好前途,欢天喜地地去了。

    一路疾行,十日后,大军至保泉山,果不出朱买臣所料,只有三百军卒把守。保泉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只有一条道路,南越筑有城寨。

    任是非和朱买臣一商量,决定晚上由任是非带领一千健卒,偷上保泉山,收拾掉三百守军,开门以应大军。到了晚上,任是非率领一千健卒,来到城寨外的僻静处,命健卒候在城外,展开轻功,悄悄爬了上去。

    任是非一上城墙,就被一队巡夜的军卒发现了,军卒还以为是平常百姓,半夜行走,军官喝道:“你是何人?竟敢半夜到处走动。报上名来。”任是非道:“我是你十八代祖宗的十九代祖宗的姥姥的情夫。”军官一愣,心道:“这是什么辈份?”念头还未转过,一个军卒脑筋转得快,听出任是非绕着弯子,骂军官灰孙子,忍不住嗤的一声,笑了出来。军官这下明白了,心想胆子不小,竟敢冲撞军爷老子我,活得不耐烦了,怒喝道:“好小子,活得腻……”一个了字,还未出口,僵在当地,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被任是非点了穴道。

    任是非点倒军卒,大摇大摆地开了门。门一打开,一千健卒立即涌了进来,任是非命军卒将东越军卒绑了,带领一千军卒,直去营房。东越军卒好梦正酣,哪想得到汉军神兵天降,突然而至,有心抵挡,刀枪已及颈,只好乖乖地投降。

    任是非将东越军卒关押起来,派五百健卒守,派了几个军校,前去见朱买臣,要他将兵直上保泉山。朱买臣得讯,率领数万将士,上保泉山,与任是非会合。二人相会,说明经过。

    朱买臣道:“兄弟可曾审问过军卒?可有什么重要消息?”任是非道:“还没有。小弟想等大哥到来,一起审理。东越军卒一副大梦方酣,浑浑噩噩的模样,难有什么消息。”朱买臣道:“兄弟所言极是,小兄也是这么想。”

    任是非要耍威风,明知审不出个所以然,还是要审,往椅上一坐,朱买臣坐在旁边,风天南侍立身后,众将官站立两厢,道:“带上来。”军卒把东越守将推了上来。

    东越守将严子猛糊里糊涂地做了俘虏,莫名其妙,他是保泉山的守将,三百兵卒都得听他的,一向威风惯了,见屋里不是农夫就是樵子,渔夫,心道:“这是什么世道,几个不知死活的刁民,竟敢捆绑本将军,这不是造反么?想老子堂堂大将军,岂能示弱于你们这些刁民?”头一昂,胸一挺,喝道:“大胆刁民,竟敢侮辱朝庭命官,绑架本将军,还不快快放了本将军。”喝声如雷,声震屋瓦,真是威风凛凛。

    严子猛本想,凭老子大将军威风,只要一声断喝,准能吓得几个刁民魂飞魄散,放了本将军,哪知大谬不然,屋里刁民竟是无动于衷,丝毫不为所动。犹其坐在正中的少年嘴一撇,鄙夷之极,不屑一顾,赞道:“啧啧,了不起,了不起。”严子猛大喜,心道:“你知道本将军了不起就好,还不赶快放了本将军?”一念未了,少年道:“好了不起的一个蠢才。”严子一颗心直往下沉,心道:“本将军聪明若斯,怎能是蠢才?要不然,本将军怎能镇守保泉山,万无一失?”脸一沉,就要反唇相诘。

    任是非道:“朱大哥,不说个明白,谅这蠢才是不信的。”朱买臣道:“正是。”任是非在桌上重重一拍,道:“蠢才,你可知我们是谁?”严子猛心道:“不就几个刁民,好了不起?有什么值得称赞的?”不以为然。任是非得意洋洋地道:“老子就是天朝奉旨东巡钦差大臣。”严子猛心道:“呸!胡吹大气,凭你一个小娃娃,怎能做钦差大臣?你以为本将军是好骗的么?”任是非道:“众将听令。”两厢将领齐道:“末将在。”任是非道:“脱下袍子。”众将脱下袍子,尽露一身戎装,铠甲鲜明,灯光下闪闪发光。军行仓促,众将来不及彻底改装,只好在外面套上便服,不露戎装即可。

    严子猛原本不信,一见众将竟然戎装在身,哪里还有假,一颗心怦怦直跳,心想冲撞了天朝钦差,那可是杀头的大罪,这颗人头大概是保不住了,心胆俱丧,两股股栗栗,突然觉得胯间湿漉漉的,连尿也吓出来了。

    任是非心道:“蛮夷小邦一个小小守将,哪见过天朝钦差大人,激动不可避免,情理中事。只是流尿未免不雅。”自己一露身份,竟然把这位将军吓得尿水滴滴流,得意非凡,忍不住哈哈大笑。

    众将见钦差大人大笑,也陪着笑,一时间,房里尽是笑声。有些不苟言笑的将军,不免陪着干笑几声罢了。

    任是非高兴之下,也不去理睬,道:“这下你可信了?”严子猛吓得话也说不出来了,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道:“是,是!”自己也听不清,灵机一动,连连点头。

    任是非道:“老子且问你,余善可有令你紧守关口的谕令?”余善就是东越王。严子猛心道:“你直呼吾王之名,不是造反么?你是天朝钦差大人,原本也叫得,本将军多虑了。”摇摇头,道:“没……没有。”任是非道:“任可知天朝大军为何到此?”严子猛摇头,道:“小人不知。”说了几句话,心神也定了些,说起话来,流畅了许多。任是非道:“余善欲图不利天朝,本将军特地率军来平定东越,擒拿余善。”任是非耍过了威风,要朱买臣来问。朱买臣问严子猛,严子猛一个小小守将,哪能知晓朝中机密大事,也问不出什么来。

    任是非挥挥手,命军卒将严子猛押了下去,心道:“问不出什么来,也不稀奇。正如朱大哥所说,余善定然无备,还是急速行军的好。”向朱买臣望去,正好朱买臣望着自己,心道:“朱大哥已有了主意。”道:“朱大哥,请讲。”朱买臣道:“兄弟成竹在胸,小兄不敢妄言。”任是非道:“朱大哥太也谦逊了。朱大哥,小弟计较倒有一个,不知行不行得通?”朱买臣道:“兄弟的主意自是高明,小兄愿聆高见。”任是非道:“朱大哥,不如写出来,同是不同。”叫军卒送上笔墨,在左手上写好,把笔递给朱买臣。朱买臣接过,在左手上写好,放下笔。

    任是非道:“朱大哥,小弟瞧瞧。”把手掌摊开,朱买臣也摊了开来,两人了对方手掌上的字,忍不住哈哈大笑。二人手掌写的是夜行二字,二人主意竟是相同,不谋而合。任是非赞道:“朱大哥,真了不起。什么事都瞒不了你。”这话不是敷衍之词,是由衷之言,他自出药苑,所遇之人甚多,令他佩服的只有皇帝大哥一人,就是强干若朴天正,精明不若自己,也不放在心上。更别说陈伦了,因为陈伦书呆子一个,娶老婆都得要他帮忙。与朱买臣相处几日,见他于军国之事,娴熟已极,才智不凡,料事往往与自己不谋而合,大是佩服。

    朱买臣与任是非相处数日,知他玩心甚重,胡闹成性,不时有胡闹事,惹人发喙,虽是胡闹,却出人意表,人所难测,大有神鬼莫测之机,心想此人真是奇才,小小年纪,才智出众若斯,真是难得,要是磨练得几年,玩心尽去,遇事多所思虑,定能成就一番大事业。又想自己能够想到,当今天子天纵奇才,定是如此意思,对皇上佩服不已,道:“兄弟谬赞,小兄不敢当。小兄一愚之得,早在兄弟意料中,兄弟才真正了不起。”

    任是非道:“大哥太也谦逊。”拍拍胸脯,道:“朱大哥,我们两个都他奶奶的了不起。”稍顿,道:“众将官听令。”众将道:“末将在。”任是非道:“传令三军,即刻起程。要是有大声喧哗者,泄露行踪者,立即斩首。”众将齐道:“末将遵令。”

    任是非了朱买臣一眼,道:“我们是天朝王师,不得扰攘百姓,不得掳掠,不得*,定要秋毫无犯,凡有胆敢拿百姓一针一线者,立即斩首,决不宽贷。”众将齐道:“末将得令。”任是非道:“朱大哥,还有什么吩咐?”朱买臣怕任是非贪玩胡闹,纵军胡来,必定大失天朝威德,见他严令约束三军,大为放心,道:“兄弟处置得宜,小兄无话可说。”

    留下一千军卒,镇守保泉关,余者尽起,兵锋直指东瓯。一路上,有两座城镇,全无防备,可一举而下,任是非心道:“只要攻下了东瓯,抓住余善,东越可下,岂在两城。千万不可贪一时小利,贻误军机。”把想法向朱买臣一说,朱买臣也有此意,两人又是不谋而合,更是佩服对方了得,情谊深了一层,倾相结纳。曹万淳等将领,见两城垂手可得,就想攻下再走,钦差大人不许,只得作罢。

    催军急行,第三日黄昏,大军来到东瓯,任是非率领大军,直接入城,分兵把守城门,任何人不得出入,如有违者,悉数抓了起来。命大军脱却伪装,恢复戎装,大张旗鼓,打起代天巡狩,汉字和任字大旗,把东瓯王宫团团围了起来。先把王宫守卫尽数拘执起来,才率领众将入宫去抓余善。

    余善得方隽回报,知道一切都是淮南王刘安,受当今天子旨意办事,意在诓得五家首领聚会淮南,好一打尽,心下惊惧,要是当今天子问罪,发兵来袭,东越安得保全?召集群臣商议,谋求对策,商议了几日,没有一点计策。群臣无计,余善心中气恼,大骂群臣无用,群臣心想,你要是有用,为何不自己想计策,要我们做啥,默不作声,任由余善斥骂。

    任是非率领众将进来,余善正没好气,骂道:“大胆狗奴才,没本王之命,竟敢擅闯金殿。来人,推出去砍了。”喝叫了半天,无人前来,殿前武士竟是一个也没有,余善惊疑不已,心道:“莫非有人造反?”

    方隽识得任是非,忙把嘴巴凑在余善耳边,轻声道:“吾王,他是天朝钦差大人任是非。”方隽惊惶之下,说得含糊不清,余善未听清,道:“你说什么?大声点,任是非?他是谁?”他只听清了任是非三字,余者皆未听清。

    任是非道:“你既知本钦差之名,当知本钦差的来意。”大摇大摆地走上前去,抓起余善,重重摔在地上,老实不客气地往王椅上一坐,头一昂,胸一挺,左顾右盼,凛然生威,心道:“这王椅也他奶奶的不怎么舒服,为什么要造反?”又想道:“蛮夷小邦,没能人,做张椅子也他奶奶的不舒服。”

    群臣对余善不满,任是非侮辱他,均觉大快吾心,转念一想,不吆喝几声,怎显得忠字当头,要是日后报复起来,岂不糟糕,纷纷喝道:“大胆愚民,好大的胆子,连王椅也敢坐。还不快快下来。”

    任是非理也不理,向方隽一指,得意洋洋地道:“方隽,你给他们说说,老子是谁。”方隽万料不到,钦差大人竟然记得自己名字,不由精神一振,胆气大壮,心道:“此时不讨好,更待何时?”朗声道:“各位大人,这位是奉旨东巡的天朝钦差任大人。”任是非赞道:“记心不坏,居然记得清楚。”群臣心想他是天朝钦差大人,到此间自是为了结盟一事,自己有眼不识泰山,为了讨好余善,竟得罪了他,还得了,惊恐之下,冷汗直冒。

    东越世尊汉朝天子,自作屏藩。余善反复无常,自是大逆不道,想不到汉兵会来得如此迅速,身陷重围,说什么也是无益,哀求道:“钦差大人,本王一时糊涂,误信佞臣之言,请大人奏请天子,饶了本王这次。本王以后不敢了。”

    任是非哼了一声,道:“高祖念大禹有圣德于民,才封令祖摇为君,世镇东越,永为屏藩。你不念天子圣德,感恩图报,欲图为逆,勾结奸王,结交匈奴,颠覆华夏,罪不可恕。来人,拿下了。”曹万淳等将,一人服侍一个,把东越君臣尽数拿下,押了下去,送军中关押。东越王,本大禹之后,高祖念大禹功德,封为越君。

    朱买臣道:“兄弟准备如何处置?”任是非道:“小弟矫诏发兵,已是不该,怎敢再专。押赴京师,天子自有圣断,大哥意下如何?”朱买臣道:“小兄无话可说。”

    任是非道:“东越已定,大哥熟悉政事,还请大哥多用心力。”朱买臣道:“小兄份所当为,理当如此。”任是非站起身来,施礼道:“如此,小弟多谢大哥了。”朱买臣忙还礼道:“不敢。”

    任是非道:“朱大哥,我们还要平定闽越,大军不能耽搁太久,善后事宜,兄弟想请大哥和扬州刺史一道处理,大哥认为可否?”朱买臣道:“兄弟所言极是,小兄正有此意。”

    任是非要朱买臣修书一通,朱买臣大才,一挥而就,书中说明一切,要他即刻赴东瓯。任是非过,盖上钦差印章,传来曹万淳,命他带领一千军卒,连夜出发,去会稽召刺史。曹万淳接过书信,带领一千羽林军而去。

    任是非道:“朱大哥,我们今晚要做两件事,大哥不妨猜上一猜,中是不中。大哥大才,定是一猜就中。”

    朱买臣道:“不敢当。小兄臆度,一件事是出布告,谕示来意,安定民心。”任是非道:“正是。”朱买臣道:“第二件,由小兄起草一篇檄文,要军卒背熟了,先大军间道入闽越,宣示圣意,讽喻国中,要群臣百姓不可附逆,擒驺郢献于军中。”任是非双手一拍,赞道:“正是。大哥大才,名下不虚,一猜就中。”朱买臣逊道:“买臣不敢当兄弟盛赞。”任是非道:“当得,当得。还得有劳大哥。”

    朱买臣先写好檄文,交给任是非了。任是非过,赞道:“好文章。”当即传来五十名能说会道的精明军卒,要他们到隔壁去背诵檄文。朱买臣再写就一篇安民告示,任是非过,要师爷抄写一千份,即刻张贴于东越国中,不分远近,一律贴到。

    朱买臣的檄文数闽越王驺郢十大罪状,文采斐然,华丽异常,气势磅礴,却不长,五十名军卒不多时就背熟了。任是非查验无误,每人给了一百两银子,要他们间道入闽越,宣示檄文。军卒领命而去。任是非重申了一遍军纪,才安歇。

    任是非一觉醒来,用过早点,帮朱买臣公干。他玩心奇重,喜胡闹,好动成性,要他安安静静地坐下来公干,实在难受,心道:“这些文法事,有他奶奶的什么好玩?”东越新定,要处理的事务实在太多,要是不干的话,自己这个钦差大人,未免名不符实,对不起皇帝大哥,只好耐着性子相帮。

    快黄昏,曹万淳带着扬州刺史周同山来到。周同山了书信,心想越中刚定,诸事定多,要很多人手,当即传来会稽太守庄儒仁,带上师爷幕僚,跟着曹万淳赶来东瓯。周同山一行,见过钦差大人,任是非慰勉一番,着即要他们和朱买臣一起公干。

    任是非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心道:“老子该他妈的透口气了。”道:“有劳诸位,我去巡视一下军营。”朱买臣知道想出去玩耍,也不点破,道:“应当,应当。”周同山等人自是不敢有异言。

    任是非出了公干处,只觉浑身上下轻松自如,通体舒泰,叫上风天南,一人骑一头虎,巡视军中。任是非在屋里关了半天,憋得气闷,此刻一得自由,哪里还约束得住自己,顾不上自己是钦差大人,和军卒赌射比武,赛马弄虎,其乐无穷也,天晚不归,就在军中,和军卒同床而眠。军卒万万想不到,钦差大人竟会和自己同榻而眠,兴奋异常,连觉也睡不着,直到四更,才睡去。

    任是非一觉醒来,见军卒睡得正香,也不去惊醒他,自个起床,用过早点,和风天南一道,与军卒戏耍为乐。直到日落西山,心道:“老子也该回去了,要不然,老子这钦差大人太也不象话。”恋恋不舍地出了军营,回到公干处,朱买臣等人正在埋头公干。朱买臣等人听得脚步声,抬起头来,见是他,连忙站起身来,任是非一瞧之下,一众人双眼血红,满是血丝,心道:“他们怎么了?中了什么东西,这么眼红?该不会是老子的宝贝?”一转念间,顿即明白,他们昨晚竟是没睡觉,心道:“幸好老子跑得快,要不然也跟他们一样,岂不闷死老子?”自己有先见之明,大是得意,道:“各位辛苦了。”朱买臣等人齐道:“不辛苦。”任是非道:“朱大哥,怎么样了?”朱买臣道:“再过一会儿就好了。”任是非道:“继续,继续。”坐了下来,朱买臣等人也坐了下来,继续公干。

    过得小半个时辰,朱买臣等人放下笔,抬起头来。任是非道:“好了?”朱买臣道:“紧要的事处理完了。其余的事非半月时光不可。”任是非道:“这就行了,明天我们就起程。余下的事,就有劳周大人了。你们辛苦了,用过饭,早点休息。”命军卒送上饭菜,众人食毕,各自休息。

    第二天,任是非留下一万士卒,由周同山节制,传令三军,即刻起程。周同山等人送出城五十里,才回去。任是非心想这次兵发闽越,要闽越群臣擒拿其王,非大军威于外不可,不再便装秘行,大张旗鼓,铠甲鲜明,刀枪如林,军容既盛且壮,向闽越都城冶行去。

    任是非骑在玉花骢上,挥军西向,指挥如意,威风凛凛,只觉其乐无穷也。秘取东越,手握数万之众,不能大张旗鼓行军,耀威于万众之前,未免可惜,此时方知大将军之乐,乐无穷也。

    大军刚入闽越国境,先行入闽越军卒来报,闽越将军吴阳,居股,驺敖,尉福,已杀闽越王郢,捧其头,率领群臣,出冶东行,来迎大军。任是非大喜,赏了军卒一千两银子,道:“朱大哥,果不出你所料。大哥大才,这点事情,还不是小事一桩。”朱买臣道:“兄弟过奖了。驺郢暴虐,当有此报。”

    任是非催军疾行,离冶两百里处,遇到闽越群臣。吴阳等人献上驺郢首级。任是非了一眼,道:“朱大哥,你瞧瞧,是真是假?”朱买臣道:“不错,正是驺郢的首级。”朱买臣习越事,虽未见过驺郢,知道他的长相,他说不错,准没问题。

    任是非嘉勉一通,要吴阳等人率军作前导,大军随其后,一天一夜后,大军来到冶。任是非命淮南兵将驻于城外,率领五千羽林军入城,来到闽越宫中。

    任是非要朱买臣和吴阳等人共同处理闽越事务,朱买臣等人奉命,自去办理。任是非心道:“老子可不能久呆,还是和东越一样,去把荆州刺史召来,要他来处理。”就要曹万淳去接荆州刺史,军卒来报,朴天正求见。

    任是非大喜,道:“快请,快请。”拔腿就向外跑,去接朴天正。刚到门口,朴天正带着几十个人走了过来,叫道:“朴大哥。”扑了上去。朴天正叫道:“兄弟,想煞哥哥了。”把任是非抱在怀里,瞧了个遍,道:“二十多天不见,兄弟又长高了。”任是非道:“朴大哥,这位是……”指着朴天正身后一位官员。朴天正道:“这位是荆州刺史赵大人。”荆州刺史姓赵,名言书,向任是非施下礼去,道:“卑职赵言书,见过任大人。”任是非还礼道:“赵大人请免礼。”赵言书介绍身后人众,尽是他的师爷幕僚。

    任是非刚想到派人去接赵言书,赵言书竟然带领师爷幕僚来了,微觉奇怪,问道:“朴大哥,这是怎么回事?”朴天正道:“兄弟,我们进屋慢慢谈。”任是非携着朴天正的手,请众人进屋。众人坐定,任是非叫风天南,去请朱买臣和吴阳等人过来相见。朱买臣听得朴天正回来,忙和吴阳等人过来相见。

    朴天正说起回京经过。朴天正和小桃红主仆一路西行,来到弘农郡,小桃红见弘农繁华,愿意留下,小翠自无异言,二人留了下来。临别时,朴天正取出银票,递给两人,说道这是任是非的意思。主仆二人接过银票一,竟是十万两,惊得呆了,过了片刻,二人才回过神来,忙向朴天正道谢,要他转达对任是非的谢意。

    朴天正答应了,就要离去,小翠道:“姑娘,这么多银子,怎么花销?”小桃红道:“老娘就在弘农开一家窖子,嗯,名字就叫丽春院。老娘做了几年婊子,没做过老鸨,这次就来过过老鸨的隐。这银子是任大人赏的,开张那天,请任大人来剪彩。任大人朝庭命官,给老娘剪彩,老娘的生意还能不好。小翠,你说好是不好?”小翠为难道:“可老……任大人要婢子好好做人,要是不听他话,太也对不起他。”小桃红道:“傻丫头,任大人是朝庭命官,你以为真的是你老公?走,跟老娘去买房子去,咱姊妹俩一定要大大地干一番,把天下的窖子都买下来。”拉着小翠的手走了。

    任是非听到这儿,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道:“老子就知道小桃红这骚娘们骚得很,骚得很。”开心之极,笑得前仰后合。任是非不仅是婊子的老公,还公然称赞婊子骚得很,骚得很,赵言书等人不明究里,心想太也不成体统,有失朝庭尊严,错愕万分。

    朱买臣明白赵言书的心思,知道误会了任是非,说明经过。赵言书这才明白,大赞任是非了不起,任是非得意洋洋地自夸了一番,这才问起朴天正见皇帝大哥的经过。

    朴天正别过小桃红主仆,打马疾行,赶回长安,入宫见驾。刘彻得报,即刻召见,朴天正细说经过。刘彻听完,道:“二弟虽有些胡闹,不正经,还不失为高明主意。”顿了顿,又道:“朱先生之意甚好,朕也担心这事。淮南王叔被二弟一通胡闹,弄得人财皆无,不得不放弃谋逆打算,其心不死,难保以后不反。百越贪得无厌,只要甘词厚币,重新结盟,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就以朱先生之意,兵定百越。南越王赵兴忠心可嘉,不与谋逆,能保全则保。其相吕嘉,相南越三王,日益骄奢,有不臣之志,此人必诛,南越难有宁日。朕就下诏书,要二弟入南越宣旨,嘉勉赵兴忠心,实则执归吕嘉。天正,你先下去休息,明日再去。”

    朴天正休息一晚,第二天一早就去见皇上。刘彻道:“东越事,二弟必召周同山协同处理,闽越事就由赵言书处理,你此去顺道荆州,宣朕旨意,要他随你入闽越,协同二弟处理闽越事宜。”命太监送上一个盘子,盘了上放了两个袋子,道:“里面有些珠宝,一个袋子是给闽越有功之士,另一个是赏给赵兴的,你就带了去,由二弟处理。本该要你多带些礼物,你此行主在宣旨,要是辎重带得多了,行动迟缓,有误军机。二弟从淮南王叔那儿弄到不少珠宝,就多赏些给闽越有功之士。”把袋子递给朴天正,朴天正接过,揣在怀里。

    刘彻把圣旨递给朴天正,道:“百越事一了,务必请朱先生入京相见。”朴天正道:“臣遵旨。”刘彻道:“你这就去吧。要二弟约束三军,不可滋扰百姓。”朴天正拜别皇帝,快马加鞭地赶了来。皇上要任是非入南越明里宣旨,实则执其相一节,事关机密,朴天正不便当众说出,在无人时,才说给任是非知道。

    朴天正取出两只袋子,给任是非,任是非接过,一只写有南越二字,另一只上面写着闽越二字,把写有南越字样的袋子,往怀里一揣。把写有闽越的袋子打了开来,珠光宝气,是夜明珠,一数之下,竟有五十颗之多,心想皇帝大哥也真够大方。当下论功行赏,赏了吴阳等有功之人,再从怀里掏出银票,赏了吴阳等人。吴阳功最大,得了五十万两银子,其余人,从十万两起不等。吴阳等人得了重赏,无不大喜,跪谢天恩浩荡。任是非从刘安处得来的珠宝,尽数换成了银票,这次共换了三千五百多万两。

    任是非命赵言书和朱买臣等人一起处理公务。朱买臣得赵言书和吴阳等人相助,再加上闽越群臣相帮,仅用一天功夫就完成了。任是非此次兵定两越,只用了二十七天时间,和朱买臣估计的一月时光吻合,对朱买臣料事之准,更是佩服。

    任是非和朱买臣,赵言书,朴天正等人一商量,认为此次南越之行,不宜率大军,就带五千羽林军,其余军卒全部驻于岭北。闽越新定,定要军队驻扎,留下一万军卒,由赵言书节制。要吴阳收闽越军卒,得三万人,和余下的兵卒一道,径发长沙国驻扎,一则大军离闽越甚近,要是闽越有事,回师容易;二则,南越有事,驰援便利,因长沙国曾和南越交兵,熟悉地形。

    计议一定,任是非传下将令,大军向长沙国而去。赵言书直送出一百里,才作别。

    注:一、西汉开国以来,百越尊汉朝皇帝为天子,奉汉朝号令。然反复无常,经常盗边,终为武帝所灭。

    二、《汉书●朱买臣传》载“朱买臣……常艾薪樵,卖以给食,担束薪,行且诵书”,“买臣受诏将兵,与横海将军等俱击破东越,有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