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结义(上)

殷扬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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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  相逢投缘感义气  英雄本色结金兰(上)

    一出秦家庄,任是非和阿娇跨上虎背,公孙山和风天南骑马,紧随其后。任是非心中高兴,词锋甚健,谈兴甚旺,和阿娇谈谈说说,倒也乐也。

    四人来到一个拐角处,一个人头从墙后伸了出来,向四人瞧了一眼,缩了回去。任是非眼尖,认出这人正是朱千剑,大是起疑,道:“姊姊,你们在这儿等我一下。”从虎背上跳了下来,展开轻功,一溜烟般掠了过去,隐身墙壁后。

    过了一会,朱千剑慢慢伸出头来,只见任是非双眼圆睁,正瞪着他,大吃一惊,撒腿就跑,头上一疼,被任是非抓住头发,狠狠掼在地上。

    任是非骂道:“猪头剑,昨天老子饶你狗命,叫你滚回淮南去,还赖在这儿鬼鬼粜粜地干啥?你小子定是不干好事。跟老子走,老子有话要问你。要是不老实的话,哼……”朱千剑道:“是,是。”任是非心想要是在这儿问他,人往人来,多有不便,决定带回客店再问。

    任是非带着朱千剑,回到阿娇三人停身处,跨上虎背,五人向客店而去。朱千剑也真听话,老老实实地跟在后面。

    回到客店,任是非道:“猪头剑,老子有话要问,你得老老实实回答,要是敢耍花样,哼哼,老子有五万三千种苦头让你吃。”朱千剑道:“是,是,小的一定照实说。”

    任是非道:“这还差不多。老子问你,昨天老子饶了你们四个混账的狗命,你们不滚,还赖在这儿干啥?”

    朱千剑道:“是,是这样的。哎哟……”说不下去,脸色甚是古怪。任是非喝道:“他妈的,少耍花枪,快说。”朱千剑痛苦地道:“小的,小的……”任是非见他不似作伪,大奇,道:“你干啥?”恍然大悟,笑道:“哈哈,你要上茅厕?”朱千剑道:“是,是。”

    任是非脸一板,道:“不行,你还没回答老子的问话。别急,我们慢慢谈。”朱千剑道:“小的快憋不住了。”任是非向阿娇了一眼,心道:“这小子,要是真个憋不住了,未免唐突佳人。”道:“就在后面,快去快回。你知不知道,你中了什么毒?是老子给你们吃的穿肠万泄散,要是没有老子的解药,足足泄够一万天。要是你觉得这滋味挺美的话,你就逃。”

    朱千剑实在憋不住了,边跑边道:“小的不敢。”他们四个,昨日被任是非逼得吃了泄药,发作时腹疼如绞,苦不堪言,要受一万日折磨,哪里还敢逃。

    公孙山和风天南忍不住笑了出来。任是非更是得意,大笑不止。

    足足过了一盏茶时分,朱千剑才回来。任是非道:“只要你老老实实回答老子的话,给你解了也不是难事。”朱千剑道:“小的一定照实回答。”

    任是非双眼一翻,道:“还不回答刚才的话。”朱千剑道:“昨日,小的四人秉承少侠之意,回转淮南。在路上遇见大师兄,就回来了。”

    任是非道:“叫啥名字?回来干啥?”朱千剑道:“大师兄叫宋一剑。他问了我们经过,说寸功未立,这样回去,必然给王爷瞧轻了。我们被瞧不起,没关系,要是连累师父也给瞧不起,那就大大不妙。八位师父已在药苑,被一个叫任是非的人,给折辱了一番,要是我们再办事不力,岂不大糟特糟。”任是非心道:“任是非就是老子,老子就在你面前,你却不知。”想起在药苑干的事,甚是得意。

    朱千剑道:“大师兄说,王爷举事在即,花费甚大,我们就弄点金银献给他,王爷定会高兴。”

    任是非道:“胡吹大气,你哪来的钱?就是把你们五个卖了,也不值几个钱。”嘴一撇,道:“象你们这样的猪头,谁要?”朱千剑道:“少侠之言甚是,小的也这么想。大师兄说,东武阳有两个大财主,我们去晓以利害,要他们归顺王爷,献出家财,充作军饷。”

    任是非骂道:“狗屁晓以利害,强取豪夺还差不多。中了哪两家?”朱千剑道:“一是秦家庄的秦员外,另一家是张员外。昨日,我们五人见过张员外,大师兄下了一番说词,张员外已同意献出家财。今天,大师兄要小的到秦员外家去办事,小的一到,就见到少侠。少侠威风,小的不敢惹,迟疑着不去。”

    任是非道:“宋一剑自己为什么不去,叫你去?”朱千剑道:“大师兄正陪着张员外的姨奶奶。”任是非骂道:“老子就知八只老乌龟不是好东西,他们脓包,弟子当然更不成话,真他妈的。猪头剑,带路,老子去收拾他。”

    朱千剑应一声,转身就走。任是非跟在后面,还未到门口,进来四个人,青衫,腰悬佩剑,四人身材魁伟,步履轻盈,是极强的高手,任是非心道:“哪个龟洞钻出四只乌龟?”四人向阿娇施礼,道:“见过夫人。”阿娇道:“你们也来了,你们主人还好?”为首人答道:“主人甚好,只是盼望夫人早归。”

    任是非心道:“姊姊定是大有来头人物,要不然怎会有如此硬手保护?难不成陈伦这书呆说中了,姊姊是当今皇后?”转念一想,心道:“陈伦书呆子有屁用,连老婆都娶不了,要不是老子,哼哼,母猪还没给他的。不要听信他的胡说。”

    公孙山道:“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你们都来了。”为首之人道:“六弟,你受伤了?”公孙山道:“小弟保护夫人不力,致使夫人受惊。是这位任少侠为小弟解危。”四人齐向任是非施礼,道:“全仗少侠相助,这里谢过。”任是非还礼,道:“些微之功,四位大哥别客气。”为首之人道:“敢问少侠高姓大名?”阿娇笑道:“他呀,可是大名鼎鼎的任是非,前些日子在药苑挫败淮南八公的人物。”任是非道:“姊姊取笑了。”为首之人道:“原来是任少侠,在下失礼了。少侠挫折淮南八公,东阿义举,公审彭氏叔侄,侠名播于天下,原来就在眼前,水成海见过少侠。这是水某二弟张百寿,这是三弟李成云,这是四弟李如风。”

    水成海每介绍一个,三人就向任是非施礼,任是非一一还礼,叫声“张二哥”“李三哥”“李四哥”。四人见他礼数周全,毫无倨傲之态,叫自己大哥,甚是高兴。

    朱千剑瞪大眼睛,道:“你,你就是任少侠?”任是非道:“不信?”拍拍胸脯,道:“货真价实,如假包换。”言来大有得色。朱千剑道:“小的信,小的信。”心道:“幸好老子听话,没耍花枪,要不然,不知这小煞星会用啥恶毒办法收拾老子。说不定会叫老子吃屎喝尿,那不知有多糟。”朱千剑已知淮南八公在药苑刹羽而归一事,对任是非自是特别在意。

    水成海道:“这位爷是……”阿娇笑道:“是非弟抓来的俘虏。非弟正要去办事,你们来得正好,就跟他去。”水成海道:“是,夫人。”

    任是非心道:“人多了显不出老子的本事。”道:“四位大哥的好意,小弟心领。姊姊要人保护,四位大哥就留下来保护姊姊。”

    阿娇道:“非弟既然如此说,就少去几人。成海,你就跟非弟走一趟,听他吩咐。”水成海道:“是,夫人。”任是非道:“小弟谢姊姊。水大哥,我们走。”在朱千剑屁股上虚踢一脚,骂道:“猪头剑,给老子带路。”朱千剑道:“是,小的这就带路。”

    出了客店,朝西走,行了大约五里路,来到一座庄院前,庄院甚大,四周绿柳成荫,甚是清幽雅静。门口有两个当值门房,向朱千剑道:“朱爷,你老好。”朱千剑心道:“好,好你妈个头。老子一出去就遇到煞星,好倒霉。”道:“宋爷在吗?”门房道:“在,在。”

    朱千剑带领任水二人径向里去,过了两重院落,来到一间厢房前,朱千剑举手正要打门,屋里传出说话声,任是非拉住他的手。

    一个男子道:“宋爷,求你就放了小女。小的就一个闺女,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小的也不活了。”

    又一个男子道:“宋爷我中你闺女,是她前世修来的福气。王爷已封我作大将军,她跟了我,不就成了将军夫人,荣华富贵任她享受。似她这样的美人儿,本将军自是事事依着她。”

    一个少女道:“臭贼,做你的清秋大梦。昨晚,你污辱了三姨奶奶,简直就是禽兽。我就是死也不从你。你要是再相逼,我就嚼舌自尽。”

    宋爷道:“好,好,不逼就不逼。嘿,这下你怎么咬舌自尽。你这样的美人儿,要是死了,宋爷我会心疼的。嘿嘿,真水,就让宋爷我享受一番再说。老东西,你他妈的还不滚,想好戏不成?”

    男子求饶道:“宋爷,你老人家就高抬贵手,饶了小女,小的愿献出所有家财。”

    宋爷未再说话,嗤嗤之声不绝,想是在撕少女的衣服。任是非放开朱千剑的手,朱千剑伸手打门。宋爷骂道:“是哪个该死的,来破坏老子的好事,你他妈的不想活了?”

    朱千剑道:“师兄,是我。”宋一剑道:“我有事,等会再说不迟。”朱千剑道:“王爷传来口谕,非见师兄不可。”

    宋一剑嘟哝道:“他妈的,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节骨眼上来。”吱呀一声,开了门,见到任水二人,甚是面生,问朱千剑道:“就是他们传口谕?”朱千剑还未回答,任是非道:“淮南王刘安老乌龟的祖宗的曾祖父,叫老子擒下你这禽兽不如的畜牲。”右手一颤,手挥五弦拂出,径拂宋一剑胸前十五处穴道。

    任是非说话古怪,既叫淮南王刘安,又叫他老乌龟,还有什么祖宗的曾祖父,宋一剑甚是奇怪,心想这是谁下令来捉我?一笔账还未算完,任是非已拂到。宋一剑吃了一惊,飘身急退,险得不能再险,避了开去。避得虽是惊险,身法极是巧妙,犹如在水面滑行一般。水成海喝采,道:“好。”

    任是非一拂不中,轻咦一声,琴鸣瑟和出手,化拂为掌,连拍十五掌,直拍宋一剑前胸华盖,紫宫,玉堂,膻中一十五处穴道。在任是非想来,宋一剑和朱千剑他们差不多,还不是脓包一个,一交上手,大谬不然,他武功远在朱千剑等人之上,几不下于左吴。任是非攻势如潮,宋一剑犹如风浪中的一叶扁舟,虽是惊险万状,终是不颠覆。

    任是非占得先机,自是不会放弃,声乐四方,敬聆佳音,曲终人散相继出手。宋一剑武功确有独到之处,凭着小巧功夫,尽数闪了开去。任是非运起天机指力,一缕缕指风,不停向宋一剑点去。

    宋一剑被任是非占了先机,本就左支右绌,任是非用出天机指力,更是险象环生,一个闪避不及,左肩中了一指,鲜血长流。

    任是非一指得手,十指连弹,天机指力不断向宋一剑飞去。宋一剑被迫得不住后退,竟是来不及拔出腰间佩剑。他也真够硬气,牙一咬,拼着被任是非点中两指,右手一探,拔出佩剑,长剑出鞘,寒气森森,确是一把好剑。宋一剑拔剑身形稍迟,任是非有此良机,不会放过,十指齐出,径点他胸前穴道,点中了宋一剑章门穴,动弹不得,手一松,长剑向地上掉去。任是非凌空再点了他三处穴道,飞身而上,在长剑坠地,将及未及的刹那,把长剑抄在手里。一瞧之下,剑柄上刻有巨阙二字,知是上古名剑,心中大喜,左手一伸,抓断宋一剑腰带,取下剑鞘,归剑入鞘,老实不客气,向腰间一挂。

    水成海道:“恭喜兄弟,得此名剑。”任是非道:“多谢水大哥。这把剑在这小子手上,不知杀过多少志士豪杰,兄弟给他收了,自是应该。”宋一剑武艺高强,办事干练,甚得刘安欢喜,才把珍藏多年的巨阙剑赏给他护身,未想到今日给任是非毫不费力地得去了。

    任是非向中年男子打量了一下,向少女瞄了一眼,甚是娇美,比阿娇虽不足,跟薛琳不相上下,心道:“好美的娘们,难怪这小子会动心。”中指一弹,解开她的穴道。

    任是非问中年男子道:“你就是张员外?”中年男子道:“小人姓张,贱名德福。员外不敢当。少侠相救之德,小人这厢有礼。”向任是非施礼。任是非心道:“得祸还差不多,得福?”道:“先别谢,还不知是救你,还是杀你。”向正中椅中一坐,驾起二郎腿,摇摇,对水成海道:“水大哥,坐这儿,我们慢慢审问这几个人。要是居心不良,宰了就是。”水成海在他身边椅子坐了,道:“但凭兄弟作主。”

    任是非道:“张员外,你可真有钱。”张员外不知他话中之义,只得作揖,道:“小人是有几贯家财,少侠要是瞧得上的话,尽管拿去。”

    任是非道:“他妈的,你以为老子是打家劫舍的强盗,稀罕你这几个臭钱?老子告诉你老小子,你的家财,还没有老子爹爹一半多,就在这儿臭美。”任是非出身富家,比张员外有钱。张德福道:“是,是。”

    任是非道:“是,是什么?是说你有钱,还是老子吹牛?”张德福道:“自然是少侠家有钱,小人不如。”任是非道:“你怎么知道?你又没去过,在这儿胡说八道。”张员外一愣,心道:“明明是你自己说的。”不知如何回答。

    少女听任是非说话毫不着边际,甚是奇特,道:“少侠,你就不用为难爹爹。”任是非道:“为难?什么是为难?老子为难他吗?”

    张德福道:“这是小女玉兰,快来谢过少侠相救之德。”玉兰向任是非盈盈一福,道:“小女子谢少侠相救之德。”任是非手一摇,道:“哎呀……这点小事,你不用放在心上。光谢老子不行,还有这位水大哥,你怎么不谢?”

    玉兰向水成海望了一眼,脸一红,福了一福,甚是羞涩,道:“谢英雄。”低头弄衣裾,满是女儿含羞态。水成海向她望了一眼,竟是痴了,愣了愣,道:“不……不用谢。”竟连脖子也红了。

    任是非瞧在眼里,暗道:“他妈的,不会是一见钟情?要真如此,这种顺水人情,老子倒乐意做。”道:“张员外,这小子怎么找上你的?”

    张德福道:“小人不知,昨日晚间,这位宋爷和这位朱爷五位来到敝庄,说是受淮南王之命,要小人捐出家财,要是不从的话,就要杀光小的全家。小的为了家人,只好同意。”

    任是非道:“你倒挺大方,不仅捐出家财,连三姨奶奶也捐了出来,了不起,了不起。”大拇指一竖,满脸赞佩。张德福道:“少侠有所不知,小的这三姨奶奶,本就出自青楼,有点那……那个。”

    任是非双手一拍,道:“好得很,好得很。老子正想开一家窖子,就是找不到娘们,老子,你三姨奶奶就算一个。”张德福道:“少侠说笑了。”

    玉兰了水成海一眼,欲言又止。任是非问她道:“你有啥话要说?”心道:“要不要你也算一个?”

    玉兰脸一红,望了水成海一眼,道:“少侠,小女子没话要说。”任是非还想要和她东拉西扯,水成海道:“兄弟,我们还是先问问宋一剑。”玉兰满脸喜色,了水成海一眼,满脸绯红,低下了头。水成海了她一眼,也是脸红得象熟透了的苹果。

    玉兰很是漂亮,任是非故意东拉西扯,引她注意,水成海如此说,甚是不高兴,暗骂道:“他妈的,才见面多久,就眉目传情了。”道:“好呀,就有劳水大哥了。”

    水成海心道:“我受夫人之命而来,于事情始末皆不知,如何能问?”道:“还是有劳兄弟。”

    任是非道:“这种人,老子懒得问。”向玉兰一指,道:“你来问。”玉兰道:“少侠说笑了,小女子怎问得?”任是非向张德福一指,道:“你来问。”张德福道:“小人干不来。”

    任是非骂道:“他妈的,这么简单,还干不来?”向朱千剑一招手,道:“猪头剑,你来问。”朱千剑一愕,道:“我?不成,不成。”任是非道:“什么成不成,老子决定了,就你来问。”掏出一颗药丸,道:“这是穿肠万泄散的解药,你要是问得好,老子就给了你。要是不问,就让你泄够一万天。其实呢,一万天也不多,很快就过去了。水大哥,一万天是多少年?”

    水成海道:“一万天就是三十来年。”任是非道:“是呀,才三十年。人生有很多个三十年,不用急。”收起药丸,道:“还是老子来。”朱千剑道:“少侠……”任是非道:“啥?老子可没奶给你吃。”朱千剑道:“小的愿问。”

    任是非道:“你何不早说。好吧,你就问问,可得问好点。”朱千剑应道:“是,小人一定问好点。”任是非道:“对喽,这才乖。”

    朱千剑道:“师兄,小弟迫不得已,请你原谅小弟。”宋一剑双眼一瞪,喝道:“你敢?”朱千剑吓得一哆嗦,连退两步。

    任是非骂道:“什么敢不敢的,他不敢,老子敢。”也不见他作势,人已到了宋一剑身前,二郎腿姿势不变,左右开弓,劈哩啪啦,就是一通耳光打将过去,直打得宋一剑双颊红肿,嘴里出血,也不知掉了多少颗牙齿。

    宋一剑倒也硬气,一声不吭,一口血水,向任是非吐去。任是非姿势不变,后移五尺,避了开去,坐回椅中。水成海赞道:“好俊的浮光掠影身法。”

    任是非得意一笑,就要叫朱千剑去问,心念一动,道:“猪头剑,还有三个草包呢?”朱千剑道:“定是给宋师兄派去办事去了。”任是非和水成海吃了一惊,任是非道:“姊姊。”水成海道:“夫人。”二人同时想到三人可能不利于阿娇。阿娇虽有张百寿,李成云,李如风,公孙山和风天南保护,二人仍是不放心,任是非左手抓住宋一剑,右手点了朱千剑穴道,就要提起来。水成海道:“兄弟,这个给我。”任是非道:“好。”把朱千剑扔给他。

    二人各提一人,飞身而出,直向客店奔去。张德福父女不明所以,想挽留二人,二人已去得远了。

    二人心急阿娇安危,奔得甚急。任是非心想公孙山武艺有限,水成海也强不到哪里去,只使出七成功力,水成海竟和他肩并肩,赞道:“水大哥,好功夫。”水成海道:“少侠见笑了。”二人急行间说话,一如平时,这份修为确实难得,相对一笑,加快脚步。任是非脚上加劲,使出十成内力,水成海落下了一丈多距离,奔回客店,水成海已在后面十多丈。

    任是非奔回客店一,阿娇五人还在,松了口气,心道:“老子多操心了,水大哥了得,其他几人自是不差。”把宋一剑向地上一摔,道:“姊姊,没坏人来?”阿娇道:“没有。”水成也进来了,向阿娇请安。

    任是非道:“水大哥,三只乌龟不知到哪里去了,问问这两只乌龟就知道了。”水成海道:“好。”解开朱千剑的穴道,问道:“还有三人去哪儿了?”朱千剑道:“这要问宋师兄,小的委实不知。”

    任是非问宋一剑道:“快说,三人去哪里了?”宋一剑冷笑一声,道:“有本事自己去找。”任是非骂道:“你他妈的,还嘴硬,老子就不信你不说。”手一伸,点了宋一剑五处穴道,这是分筋错骨手。分筋错骨手甚是歹毒,任是非心恨宋一剑嘴硬和他作对,没了威风,才用了出来。

    宋一剑浑身如千只万只蚂蚁啮噬一般,痛苦不可堪言,缩作一团,直冒冷汗,他硬气,过了一盏茶时分,一声未吭。任是非心下甚是佩服,解了分筋错骨手,道:“你能挺住分筋错骨手,老子也就不再难为你,自己找去。”向水成海道:“水大哥,我们到秦员外家去瞧瞧。”水成海:“好。二弟,你们留下来,保护夫人,为兄和任少侠走一趟。”张百寿四人道:“大哥放心,我们自会保得夫人周全。”

    任是非和水成海出了店门,径去秦家庄。任是非二度光临,轻车熟路,展开轻功,一会儿就到了,门口还是两个门房,见了任是非,道:“任爷,你好。”任是非道:“有没有人来?”门房道:“有,有两位爷。”任是非道:“姓什么?”门房道:“一个姓张,一个姓石。”

    任是非道:“知道了。水大哥,我们进去。”快步进去,刚到院里,听屋里传出说话声。任是非一听,就知是陈伦,道:“石先生此言差也。你们这是强取豪夺。刘安一心谋逆,无所不用其极,必然不能成事。听伦良言相劝,还是自缚上京自首,皇上仁圣,必能恕你们之过。”

    一个男子声音传了出来,正是张万剑,道:“你竟敢诅咒王爷不能成就大业,这件事等会再说不迟。院子里到处帖红挂喜,定是办喜事,把新娘子叫出来,让老子瞧瞧,俊是不俊。嘿嘿。”笑得甚是不怀好意。

    陈伦道:“张先生有所不知,今天是伦的大喜日子。伦能有今日之喜,实是一位大侠之功,两位要是执迷不悟,让这位大侠知道了,定然饶不了两位。”

    张万剑道:“你拿大话唬谁?我们淮南七剑,怕过谁来?你叫他来,老子如何收拾他。”

    他的话刚完,身后一人道:“老子就在这儿,你又能奈何老子?”张万剑听得声音甚是耳熟,回头一,吓得心胆俱裂,惊叫道:“是你?”石百剑也是惊呼道:“是你?”

    任是非往椅中一坐,招呼水成海也坐了下来,慢条斯理地道:“然也,然也,正是你老子的祖父的曾祖父。乖重孙,见了你祖宗,还不跪下磕头。”陈伦称他是大侠,高兴异常,不忍让他受辱,就进来了。

    张石二人吓得不知所措,愣在一旁。陈伦和秦员外喜出望外,秦员外道:“任少侠!”陈伦道:“任兄弟!”二人急忙施礼。

    任是非道:“大家自己人,就不用客气。我给你们介绍一位朋友,这位是水大哥。”秦员外施礼,道:“水大侠,老朽这厢有礼。”陈伦道:“陈伦见过水大侠。”施礼。水成海还礼道:“二位别客气。”

    任是非向张石二人招手,道:“过来。”二人走到他面前,道:“少侠……”任是非道:“别叫得那么亲热。你们知道你们做了什么事?”二人道:“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任是非道:“既然知道该死,就死呗。你们腰间不是有剑嘛,抹脖子呀。”二人再怕他,也不会自己抹脖子,面面相觑,不知如何作答。

    任是非道:“不动手,是不是?是不是怕疼?老子帮你们。老子这儿有一把剑,倒还将就可用,你们就用来抹脖子。”拔出巨阙剑,递了过去。二人不接,惊道:“宋师哥的剑。”任是非道:“他呀,名字没取好,叫宋一剑,不就把剑送给老子了?要是叫得一剑,说不定还可得一把破剑。”张石二人素知宋一剑武艺高强,几不下于恩师,对他极有信心,凭他的武功,足以对付得了任是非,才和他回转东武阳。岂料,连他都被任是非收拾了,哪里还敢强项,道:“小人知错,愿听少侠吩咐。”他二人还不知任是非的身份,要是知道他就是把尿淋在左吴头上的任是非,不知会有何想法。

    任是非心道:“还有一个沈十剑,不知到哪里去了。别和他们多泡蘑菇,办正事要紧。”中指弹得两弹,两缕指风飞出,点了两人穴道,道:“沈十剑哪里去了?是不是到县衙去了?”二人道:“少侠英明。师哥是到衙门去了。”

    任是非道:“张开嘴来。”二人张开嘴。任是非中指一弹,两粒药丸飞进两人嘴里,一人一颗,道:“这是蚀骨穿肠丸。到高升客栈等老子。”二人道:“是,是。小的听从少侠吩咐。”

    任是非站起身来,道:“水大哥,我们走。”秦员外和陈伦道:“少侠请留步,好让我们一尽地主之谊。”任是非道:“还有事要办。”在腿上一拍,道:“生就要跑路,没办法。”话说完,已去得远了。

    水成海道:“兄弟,你真给他们吃了蚀骨穿肠丸?”任是眼睛一眨,一脸顽皮,道:“我给他们吃了两颗泥丸。蚀骨穿肠丸配制不易,小弟所带不多,怎能浪费在两个脓包身上。”他和薛琳玩耍,身上自是带得有泥丸。水成海大拇指一竖,赞道:“兄弟,真有你的。”任是非道:“小弟胡闹,水大哥不要见笑。”水成海道:“兄弟,这两人怎么如此怕你?”任是非甚是得意,笑着说了经过,于四人钻裤裆一节,更是添油加醋,大肆渲染了一番。水成海听完,赞不绝口。任是非更是高兴,直赞水成海可人,心想水成海如此可人,老子就再做一次顺水人情,撮合他和玉兰的好事。

    县衙离秦家庄不远,二人不多一会就到了。任是非昨晚夜探县衙,识得路径,径直向县令坐堂处而去。大堂外有不少衙役,木雕泥塑一般,一动不动,任是非知道他们给人点了穴道。

    一进门,就听常县令道:“刘安图谋造反,要本官弃皇上,投奸王,你做梦。”一个男子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本大爷不和你客气了。”任是非一听就知是沈十剑,道:“一剑没省,就没命的人,怎么罚?”

    沈十剑喝道:“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捋老子的虎须。”任是非道:“你祖父的曾祖父,这么快就忘了?”沈十剑一瞧,是任是非,凶焰顿敛,陪笑道:“原来是少侠。小的多有得罪,还请少侠不要见怪。”

    常县令坐在椅上,动弹不得,定是被点了穴道,沈十剑在他面前,右手伸出,似是要折磨常县令。任是非解了常县令的穴道,抓住他左臂一捏,悄声问道:“常大人,在秦家庄,你见了什么?”他一直在奇怪,常县令怎会听公孙山的吩咐,此时找到机会,想向他探听一下。这一捏,劲道甚大,常县令只觉右臂似欲断裂,咬牙强忍着,道:“请少侠恕下官不能相告。”

    任是非向他打量一眼,见他额头直冒冷汗,居然把话说得心平气和,很是佩服,松开他手臂,向沈十剑一指,道:“常大人,这人如何处置?”

    常县令道:“依大汉律法,侮辱朝庭命官,该斩决。”任是非道:“那好,就由常大人处置,告辞了。”他对常县令无甚好感,故意找碴刁难一下。

    常县令道:“这人是少侠擒获,少侠定有高见。”任是非道:“他哪里是我擒获,还不是好端端地站在那儿?”

    任是非并没有动手抓沈十剑,常县令语塞,顿了顿,道:“以少侠艺业,自是手到擒来,动不动手都一样。”

    任是非心道:“这句话才象人话,算你会说话。”道:“常大人,如何处置,我还没想好,不过我要带他到一个地方去,他四个同伴都在那儿等他。你不会反对?”

    常县令道:“下官自是不会反对。”任是非道:“那就好。”冲沈十剑道:“一剑不省的,跟老子走。你要是想尝尝蚀骨穿肠丸的滋味,可以不来。”沈十剑道:“小的不敢。”任是非道:“谅你也不敢。水大哥,我们走。”水成海道:“好。常大人,水某告辞。”常县令道:“常世衡恭送水英雄,任少侠。”任是非和常县令说话的时候,水成海给一众衙役解开了穴道。

    沈十剑乖乖地跟着。三人回到客店,张万剑和石百剑都在,任是非心道:“真听话。”张氏父女要向任是非致谢,也到了客店。任是非瞧玉兰,见她有意无意地向水成海瞧上一眼,满脸含羞,心道:“他妈的,哪是来谢老子,分明是想来瞧意中人。”

    众人见过礼,阿娇道:“非弟,你要如何处置五人?”任是非道:“小弟也没甚主意,还是宰了算了。免得他们再害人。”阿娇道:“杀却未尝不可,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任是非心道:“他妈的,早知你要如此处置,老子在路上宰了,岂不好。”终不忍拂阿娇之意,道:“就依姊姊。不过,其他人都饶得,唯独这人饶不得。”向宋一剑一指,道:“这小子气度小,极易记恨,饶了他,会不利于人。”向玉兰望了一眼,她正瞧着水成海,水成海也正瞧着她,心道:“他妈的,光天化日之下,眉目传情,厉害,厉害。”拔出巨阙剑,递给水成海,道:“水大哥,有劳了。”心道:“你要是真的关心玉兰,定会宰了这小子,以绝后患。”

    水成海接剑在手,微一犹豫,走到宋一剑面前,道:“你作恶多端,死有余辜,怪不得水某。”手腕一振,宝剑毒蛇般蹿出,在宋一剑咽喉上一闪。任是非一,宋一剑咽喉上有米粒般大一个红点,知他剑术极高,赞道:“水大哥,好剑法。”水成海道:“让兄弟取笑了。”把剑递向任是非。

    任是非不接,把剑鞘递给他道:“这把剑,就送给水大哥,作见面礼。”水成海道:“这怎么可以?”直到这时,宋一剑才砰地的一声,倒在地上。水成海剑术已到杀人不见血的境界,着实了得。

    任是非道:“俗话说‘红粉送佳人,宝剑赠烈士’,水大哥这样的剑道高手,正该用此剑。此剑原为宋一剑所有,不知在他手上杀了多少志士,水大哥杀他得剑,多做善事,方不为先贤铸此剑。”

    水成海道:“万万使不得。”任是非道:“水大哥用这把剑保护姊姊,正是小弟所愿。水大哥就不用客气了。”

    阿娇笑道:“非弟,你倒想得挺周全。非弟既有心相送,你就不用推辞了。”水成海道:“是,夫人。”向任是非道:“谢兄弟。”任是非道:“不客气。”把剑鞘递给他。叫来掌柜,给了十两足金,叫他把宋一剑埋了。

    任是非在四人气海穴上一点,废了四人武功,道:“你们给老子滚。要是再干坏事,宋一剑就是你们的榜样,再被老子逮着,统统砍了。”叫张万剑和石百剑张开嘴,随便弹了一粒药丸,道:“这是蚀骨穿肠丸的解药。”四人千恩万谢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