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万里痴人儿

东边的秋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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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亭还没说话,曾小霞、彩云、妙可、小芹、月雪、丛丛、明涵,这七个过了年就是十八岁的大姑娘,急愣愣奔过来跪下,泪水夺眶而出。哀切切求道:东哥,别送我们走,我们私下里发誓,要与你生死与共,以报解脱牙行囚禁之苦。

    其他二十九个跟着下跪,此时不一起哀求,下一年就轮到自己了,到时候更加势单力薄。

    曾春娟不知他好好的闹腾什么?心安理得的把他的手拿过来环住自己的腰,意思是我是你的,你要保管好。

    “好,都起来吧!你们的心意我知道了,谁也不赶,都在这里快快乐乐平平安安生活。不过,明天天始,谁要是再跪,罚去木栅栏那边独过三天。”

    众人抹泪欢颜站起,你这个迷死两头母猪的人,好好的干嘛恐吓我们?玉亭看好机会,快嘴快舌说:“东哥春娟姐,明天我也去昆仑山好吗?”

    “不好。”陈秋东拒绝道,“昆仑山寒风刺骨,你们任何一个人都受不了那边的寒冷,在家里乖乖的听话。”

    “那……那我晚上害怕。”

    “你们不是要保护我吗?每天十个人在我房门口站岗,人员安排交给小霞彩云两个人负责。”陈秋东捧出十几根西崖采挖的野人参递给曾小霞,说:“明晚人参炖鹿茸。”

    “是,东哥,交给我吧,你放心。”曾小霞乘机坐在玉亭前面,我的头也会歪,就你才会咩。

    ……

    瀑布山谷往东五千三百里,嵩山境内,山林野外,小溪河畔,点燃着一堆篝火。

    马匹拴在几百米处嚼食野草。篝火上烤着几条小鱼,三个女孩艰难吞咽着干硬苦涩的麦饼。

    “娟儿姐,你去河边梳洗一下吧,我和二姐帮你守着。”一个女孩拿着鱼在翻烤,没那么快熟,捉到这鱼她三个可是辛苦了一下午。她的名儿叫刘芬梅,家中六兄妹排行第三。

    “三妹,你先去梳洗,我们都三天没更衣了。”这个叫娟儿姐的帮着烤鱼,回答自己的三妹。是家中大姐,刘娟梅。

    “姐,三妹,还是吃完了鱼再洗吧,才好轮流看护。”这个说话的是刘春梅,家中是二姐。

    “二妹说的对,鱼也快熟了,洗完再吃又会弄脏衣服。”大姐刘娟梅应和。

    三妹刘芬梅拿鱼凑鼻子闻闻,说:“大姐二姐,你们说我们这是何苦,带着那么多银票,不敢进城不敢住店,一路上尽在荒郊野岭过苦日子。”

    “还不是担心碰上,爹派的兵给‘抓’回去吗?”二姐刘春梅说,“俺们就先忍忍吧,以后或许出海,就更有苦头吃了。”

    刘娟梅咬了一口鱼,有些焦味,“二妹三妹,鱼熟了,吃吧!”

    黑夜飘雪,四野寂静,除了一堆篝火和三个人在说话,周围连虫蝍声都没有。

    二姐刘春梅守在河东,东张西望说:“娟姐,三妹,我们好不容易遇到一条河,要不要在这里多待几天?”

    在河中的大姐刘娟梅,紧紧瑟瑟:“春妹,我们走的也不急,时间上就不要再耽搁,出来三年多快四年了,别说连他的影子没见到,就是消息也没打听到一丁点儿。”

    河堤西边守望的刘芬梅唉了一声:“古叔叔要是钻在深山密林,我三姐妹又如何能找到?大姐,你是如何猜测他在嵩山的呢?难道他出家了?”

    “我这不是死马当活马医吗?碰碰运气而已。既然路过嵩山,进去看看也无妨。”刘娟梅上了岸来,二姐刘春梅下去。

    二姐刘春梅泼弄着水说:“我知道大姐为何去寺庙,因为当时我三姐妹见到古叔叔的时候,他留的是短头发,不是我们大明朝的盘发髻。”

    西堤边的刘芬梅左右望了望后说:“大姐二姐看得可真仔细,我只记得他戴着一顶高丽帽子。”

    刘春梅跃上西岸:“芬妹,轮到你了,我帮你看着。”

    刘娟梅在东岸打趣道:“三妹,你当时拿着茉莉花香水都发花痴了,那还顾得盯人家头发。”

    “我说你俩才是发花痴才对,那么细心瞅古叔叔。”刘芬梅在河中嗤嗤的笑。

    漱毕,又一起蹲在河石上漂洗衣服,晾晒在树丫上。寒雪飘飞,天无月影,晾晒纯粹就是一种日常习惯。三载奔程,万里寻踪,真是苦煞了三个痴情人儿。

    没有帐篷,没有防潮垫,不懂得掘坑埋炭取暖,只有一人两张旧棉絮。还好,三滴血的药效,不惧蚊蛇;否则,这份蚊叮虫咬的寒苦日夜,就该是多么凄神寒骨。

    天光亮时,晨鸟啾啼,拾衣装行,骑马往南进发,赶往嵩山。

    第三日巳时,到达嵩山寺门,晨钟已过,暮鼓未来。耳闻的是‘童童’木鱼声,‘南无’阿弥经。涤尽烦心遁空门,青灯古佛伴余生。劝世人放百般苦,享晨钟暮鼓烛香。

    “大姐二姐,我们的干粮已快告罄,能不能向佛祖化些缘?”刘芬梅三姐妹坐在山门前树荫底下,前头是解剑亭,有执事僧把守。

    刘春梅笑嘻嘻道:“三妹,寺庙里的人还指望着向世人化缘呢!”

    大姐刘娟梅道:“没错,我们出银子向他们买些干粮,然后就走。”

    三妹拿着树枝在雪地上写写画画,说:“娟姐,我们不进里面去找古叔叔吗?”

    “不找了。”刘娟梅答道,“现在才想起,古叔叔的名字叫什么都不知道。如何打听?古叔叔古叔叔的,人家以为我三姐妹是傻女。”

    “大姐三妹,我们可以在这里坐十天半月,如果他在里面,定能传入古叔叔耳中。”刘春梅起来望望山脚,马匹在山下。

    三人所处的位置在解剑亭百丈开外,这时,四个小沙弥双手合十,一弥上前打了个问讯:“阿弥陀佛,三位女施主,可是来上香参佛?敝寺不迎女客,恕过,恕过。”

    “阿弥陀佛……”后面跟着三声唱颂。

    刘娟梅说:“我们待会儿就走。”

    刘春梅说:“我们来找古叔叔。”

    刘芬梅说:“我们来买些干粮。”

    四个敝衣敝屣的小沙弥张目看三朵迎风招展的梅花,喉结动了动。又唱了句‘阿弥陀佛’说:“敝寺穷衣缺食,没有吃食外卖,还望三位女施主见谅。”

    “阿弥陀佛……”后面三僧随声唱喏。

    刘娟梅问道:“贵宝刹可有供奉观音菩萨宝像?观音娘娘是女子吧?”

    “这……这……,阿弥陀佛!”前面小沙弥一时无法措词,低首以一句‘阿弥陀佛’含混过去。

    “喂,你们寺庙里可有一个叫‘古叔叔’的人在里面?”刘芬梅在二姐刘春梅身边嚷了一嗓子。

    尖尖嗓音如黄鹂叽喳,四个小沙弥仿佛给温柔手揉搓了一下光头,麻麻酥酥特舒爽。晕迷迷连唱: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转身踏级回解剑亭,站如松,坐如钟,卧如弓,目不斜视,六根清净。

    三姐妹莫名其妙,好好的干嘛转身走了?莫非古叔叔在里面?不告诉我们?

    三人复又坐在石级上,商议决策。

    刘芬梅说:“大姐二姐,咋办?”

    刘春梅说:“买不了干粮,我们就要饿肚子了。”

    刘娟梅说:“古叔叔很有可能在寺里面,你们看,三妹一问古叔叔,他们转身就离开。”

    “我们三姐妹直闯进去,大叫大嚷,古叔叔定会出来相见。”刘芬梅扭扭粉腰,一副我有粉腰功夫的底气,何惧之有?

    “对,我们闯进去;大姐,你认为可行?”刘春梅踢踢粉腿,好像寺门在她一踢之下已经轰然倒塌。

    刘娟梅伸出粉拳,“我原也想闯进去的,但我现在想,还是以和为贵好。闹僵了,给秃驴囚锁起来不妙,眼看过几天就是新春佳节了,在地牢里过春节可不是滋味。”

    刘芬梅停了扭腰,说:“娟姐你的意思是我们打不过这些秃……秃……”

    刘娟梅接过话说:“自己几斤几两还能不知道啊?怎么可能打得过?你俩可别忘记了,古叔叔那晚传我们骑虎驭豹是怎么叮嘱的?”

    “不鲁莽行事,不仗势欺人,不横蛮无理。”刘春梅刘芬梅把深刻在脑子里的话说出来,这可是心心念念古叔叔说的话,怎会忘记?每一个字都不忘记。

    “对了,我三姐妹可是在古叔叔面前发过誓言的,必须谨记而且还要遵守。”

    三姐妹最火爆脾气的是大姐刘娟梅,三年来修身养性已经理智很多。

    下山途中,掐了些野蕨菜,一个两捺宽小锅,倒入囊中从河里汲取的清水,煮熟就着还有两天的干麦饼小口啃食。

    “大姐二姐,晚上我们偷偷的潜进去,或许能碰上古叔叔。”为了省口粮,刘芬梅咬了两口,把剩余的干饼包起放回怀中。

    “我可不敢进去,三更半夜,那些汉子四仰八叉睡觉,看到了不羞死你三妹。”刘春梅用布包好饼子,放在马上的驮褡里。

    刘娟梅分匀了蕨菜在三个破瓷碗,说:“两位妹子,先寻个镇子补充些吃食。至于古叔叔,我料他不可能出家当和尚的;你们可还记得他说:我娘叫我回家吃饭了?还有……还有他爹是耕田的,力气很大。有爹有娘怎么会去出家,是不是?”

    “哈哈哈……”,“哈哈哈……”。刘春梅刘芬梅两人听了大姐的描绘,哈哈大笑,又苦又涩,但同时渗入心头更多的是甜蜜。回忆起那天的情境,挨得他很近,男人的气味丝丝缕缕钻入鼻孔,现在还贮藏在心中。

    三人收拾残地,用雪坷垃掩熄灰烬,向西出发,商议去草原找寻。

    半山古树丫上,树叶遮掩中,站立着三个光头大和尚,摇头叹息,看着三个小姑娘单薄身影,向西淹没在斜阳里,愈远愈小,双手合十口喧:“南无阿弥陀佛,大慈大悲我佛普渡众生离苦得乐……”

    路上,经过农家,采买了些鸡蛋腊肉,为怕放在马上磕破,三女小心翼翼揣鸡蛋在怀中。瞧着各自囊囊突突的腰围,三姐妹哈哈大笑,一路上在马背上打闹取乐。

    年三十晚,三姐妹寻了个山窝,支锅造饭,腊鸡焖饭,鸡蛋清汤,只有一个小锅,轮流煮食。三年多,没有洗过几回热水澡,每次去荒村野店,总是能滋生些地痞二流子的祸事,三个人以后也就越来越少进城入镇了,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郊野露宿。

    这晚,三人泪流满面,抱头痛哭,想爹娘,想弟妹,想那个‘杀千刀’的牵魂人。

    哭得,雪花落在头上与泪一起流;哭得,烟火呛入鼻喉增加悲凄情。三姐妹我鼻涕眼泪擤你脸上,我眼泪鼻涕糊你面孔,锅里传来焦味才止嚎转泣。

    刘芬梅鸣咽说:“爹娘和弟妹不知现况如何?”

    刘春梅哀切说:“爹娘肯定以为我三姐妹已经死在外头了。”

    刘娟梅咬牙切齿说:“莫让我找到那个杀千刀勾我魂儿的人,遇到了我奸了他。”

    刘娟梅语出惊人,吓了两个做小妹的一跳,忘了哭鼻子,怔怔看向自己的大姐。

    刘娟梅抹泪啜泣着说道:“四妹五妹怕不都已找到夫家了,我三姐妹到今日却仍然孑然一身,何其悲凉!”

    “四妹过了年十八,五妹十七。爹娘吸取我三姐妹的教训,很有可能十五就给她俩找了夫君,现在娃都有三四个了吧?”刘春梅把焦味饭扒入三只碗,用雪刷锅煮蛋汤。

    饭毕,就着雪水擦抹身体,冷得瑟瑟发抖,跺脚取暖。树杈冰坨颤欲落,雪水融化一地香。不记今宵磨难苦,得来他时幸运福。

    篝火燃化了一片雪地,露出泥土,垫上破棉絮,盖上旧棉被。被窝里,三姐妹捧着茉莉花香水,闻闻,捂在胸口,你个‘杀千刀’的我要捂你呼不了气,散不了味。

    晓行夜宿,饥一餐饱一顿。二月冻雪渐化,雨天渐多;刚过饥寒交迫,又来落汤鸡毛。

    一日,三姐妹在山脚荒废破屋茅房中躲雨,四五间茅寮,人去屋空,倾斜欲倒。不知是何因,原来居住在这里的人已经不在。

    拆了些隔壁木椽,在稍微能避雨的一间房内燃火抹雨。听得远处雨幕传来“救命啊……救命!”的凄厉惨叫,脚步叠叠,前有人跑,后有人追。

    三姐妹整衣携剑跳出房外,站在雨中,瞬间又湿透全身。

    但见雨雾朦胧之中,有三个小妹子跌跌撞撞奔在前,后面五个邋遢瘦汉在追逐,手持棍棒,肩扛耙齿,口中呵呵叫“小娘们,小娘们……”气势甚是吓人。

    “救命……救命……”,三女跌伏在刘娟梅三姐妹面前,五瘦汉十几呼吸间追到。

    刘娟梅刘春梅刘芬梅三姐妹执剑前指,逼停五个邋遢瘦汉。

    “嘿嘿……兄弟们,又有三个雏儿,哥们不用再争了,大哥两个,其他一人一个。”

    “哈哈哈……听大哥的,今天是老天恩赐我哥们呀,啧啧啧……你们看,这淋湿的身躯,他妈的,老子受不了啦!”

    “大哥二哥,小心,这三个娘们手里有剑。”第三个瘦子抹了把眼帘雨水,瞧得清楚,提醒同生共死兄弟。

    跌伏在地的三女爬起躲到刘娟梅三姐妹身后,牙根打战。“小……小心,三位姐姐。”

    刘娟梅一声娇斥:“退下,饶你们一条狗命。”

    “哈哈哈……”,邋遢瘦汉们闹哄哄一阵大笑。

    “这三个小娘子的山峰真高,声音似莺啼。哈哈哈……这也能吓人,哥们,你们怕不怕?”

    “怕呀!大哥,好怕给山峰闷死啊!”一个瘦汉鬼形象样,鼻塌眼眯眯。

    “哈哈哈……大哥,我们都怕啊,拳头都捏得咯咯嘎嘣响,待会儿捏爆了咋办?”

    “哈哈哈……”五个瘦汉肆虐无忌,瞳孔放大,口流哈喇子。

    瘦贼们的戏谑,气得刘娟梅三姐妹胸口起伏,剑气森森。更惹得五瘦汉频频抹拭雨水,生怕错过了一拍。

    “最后一次警告,退后,否则横尸当场。”刘娟梅三姐妹剑锋提起,斜指敌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