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的星星点点

呼志强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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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永玉

    中国当代著名画家。1924年7月生于湖南凤凰。1936年入厦门集美学校,开始学画。

    1953年到北京,历任中央美术学院教授、中国美术家协会副主席。黄永玉擅长版画、中国画。50年代创作《阿诗玛》版画插图,具有浓郁的民间情调、强烈的民族装饰味及新颖的版画技巧;他的中国画形式新颖,彩色纷呈,意境清新、幽远。另外,黄永玉还从事文学创作,其诗歌、散文、杂文颇有成就,出版有多种画集及文集。

    我上小学先是在实验小学。在学校,我由于家庭情况,不算太调皮。唱歌,跳舞,演《麻雀与小孩》,爱逃学。主要是忽然有一个姓左的老师,会讲英语,大脸,斜眼,最爱打三个人:戴国强、朱一葵、我。为什么专打这三个人?左是**员,被抓之后投降了。投降之后让他办实验小学。为什么打?一是他不是**了,而我父母当过,母亲当过县里的宣传部长,父亲当执委;朱的父亲当红军走了,解放后当中央军委办公厅副主任;戴的父亲是国民党师长。我分析他对国共两方都有意见。

    挨打之后,我有点像大卫·科伯菲尔,产生一种盲目的抵抗情绪。还有《江湖飞侠传》的影响。我只能消极抵抗,手上擦花椒,这样打起来不痛。在家里念书,自己练习打手。

    李承恩是左的助手。一天,一个姓彭的同学坐在后面,李打了他。那个孩子就跑出去,边骂边跑。我想,这样做也可以嘛,为什么不学他逃学呢?

    我开始跑,骗家里说是放假。爸爸跟去看不是,回家就打。于是,我就把书包放在土地堂,我们不叫庙。最长的时间半个月不回家。一天,慢慢走去,看到弟弟往家里跑,我一想坏了。爸爸一会儿走出来,笑眯眯地招呼我回家。没有打我。他说:“我们换学校吧。”

    大概他进一步了解到左老师太坏。

    爸爸那时在家赋闲.没有当校长。我被换到文光小学,地点在南磨坪田三夫子公馆。这个学校的老师原来是实验小学里的,但不满意姓左的校长,就另外办了文光小学,那里的教员都是爸爸的学生,很捧场。爸爸把我送去,一到那个学校就好了。四年级后,学校与实验小学妥协,合并了。一次看到姓左的,我们表示不再怕他了。

    这都是十岁左右的事。

    去上实验小学,要出南门,过永丰桥。南门内有案桌卖肉,左边是几个铺子。姑妈嫁给一个姓聂的,开了一个药铺,还有纸铺、布店。闭上眼睛,闻闻味道就知道是什么铺子。出了城门,有米场,边街,隔河一家姓侯的是做风筝的。全城最好的,画得特别好。是宋代画的源流,用颜色非常好。他三两年疯一次,连狗屎也吃。这里是我逃学的一个点。

    我还在精武学校学过武。学校在南华山上,请一个朱国福教打拳,教易筋经、八段锦、翻跟斗。爸爸先带火腿去见他。我在实验小学时,他也来教我们。还有一个姓周的师傅背一个豹子回家。还教我们画画,学桃园三结义。没怎么影响我,当时我觉得不好。

    一九三六年春天,由一个田师傅教武。我家前有块地是练习场。

    田师傅是个瞎子,但教得很全面。他已七十多岁,教打棍子、锏、鞭、刀,练基本功时打沙包,要打四个沙包,我站在中间,四边推,还要喝药酒。

    练到一九三七年,田师傅回家了。这时,一位胡伯伯要到长沙去,妈妈就让我去长沙找爸爸。没有钱,就到爸爸的一个同学顾家齐家里要了几块银洋。

    我坐轿子到乾州镇。第一次看到汽车很惊奇。第一,汽车是一个点,很快就到了跟前,第二,人从下面走了。

    到沅陵时,第一次吃甜苹果,很惊奇。他们找妓女,我过河买水果吃。到常德又走一天。一共用四天到长沙。

    爸爸那时在长沙三十四师办事处,很苦。见到我,他吓了一跳,问:“你来干什么?”我本想他会高兴的,便大哭了。

    一个月后,随爸爸到安徽宣城,是坐货车去的。有一个叔叔小三叔跟爷爷在福建,他在集美学校曾是一个负责人,闹矛盾后他回到了三十四师,教干部学英语。后来集美的他那一派胜利了,叔叔就带我去了集美。在安徽时也还练习打拳。我同爸爸再见。坐上汽车,跟他打招呼,成了永诀。

    我到集美后,收到弟弟的信,说:“哥哥你快回来吧,陈某某老打我们。”因为我在时别人不敢打。

    祖父的妹妹是熊希龄的太太,可能是。熊希龄除了喝酒外,一切严肃。在北京办香山慈善院,搞基建。老了回芷江,住在那里。两三年回来一次。我见过几次。他回来叫带信,爸爸紧张,就让我赶快写字,多写。

    爸爸到处走,沈阳,上海,广州,都去过。

    祖父和谭嗣同很好。在酉阳会馆前的外面开过会,听说,凤凰的第一个邮局是他办的,照相馆也是,由沈从文的母亲负责。

    父亲在师范学校学音乐。一九二七年大革命时,他当过**,但胆子小,见人被杀头后,就抽了几次鸦片,显出不问政治。红军长征时经过湘西,他害怕,把烟藏起来。他画画,每天挽起袖子按风琴。

    在文昌阁小学画画,滕兴杰、田景友都画得比我好。我后来异军突起,看《漫画世界》届简直入迷,仿照着画,在壁报上发表。有时还故意贴到女子学校的门前。

    挨老师的打对心灵的影响,有了斯巴达克式的反抗。后来精神上的凌辱也可以忍受。后来在集美、抗战、“文革”都不紧张。

    凤凰的文化生活。少数民族庆典,我没有在别处看到过这样完整的。大傀儡戏,搭台,一个人演。清明挂坟,端午节有龙船,重阳登高,过年舞狮子。中秋节,衙门口的石狮子全城人都去摸。人病什么部位,就去摸哪个部位。狮子有两个,一公一母,男女分开摸。春天上山采果子,放风筝,夏天下河洗澡,偷偷游泳,怕人叫,怕衣服被拿走,就埋在石头里面。早上放醒炮,开城门,黄昏放牛炮,九点多钟放两响,关城门。

    我凭什么可以做泥塑?就是边街上做木雕的,扎纸的影响了我。

    庙里雕塑那么多可以看。凤凰风景好,庙多,到处看,都是好风景。

    到外地也就不感到好奇了。

    我出去后寄一些画报回来,老二永厚也开始画,墙上都是。

    凤凰人家里都有人出去奔。每个人都有幽默感,不是粗浅的笑话,一些含蓄的每个人都懂。苗族的语言也很有特点,概括性很强。

    外祖母爱打牌,把买米的钱都输掉了。我们都恨打牌。

    我的母亲第一个打毛线,第一个自由结婚。她是得胜营的人,外公是三潭书院毕业的,当过宁波知府,死在那里。妈妈会讲宁波话。

    有一年,妈妈要我告穷,到外婆家一个多月。我到长沙去第二次经过外婆家,我去看她。她正在打牌。

    “你又来了!”

    “我去读书去。”

    “吃了饭再走。”

    妈妈还在丁玲母亲的学校当过教务主任。她把文凭借给四姨去北京考农大,妈妈这个人年轻时相当不错,识大体。祖母没有文化,人老实。妈妈是知识分子,挣钱,做主。

    一生中对我影响最大的:郑可,沈从文,聂绀弩。

    家里的木板墙上写着:“我们在家里,大家有事做。”这是四岁时我用墨画的。我喊弟弟:“拿墨来!”

    “家”这个字不会写,是照着书上画的。

    节选自《黄永玉自述》

    【百家在线】

    黄永玉以其天纵之才,在中国现代艺术史上留下了一个个难以逾越的坐标:他的版画杰作《阿诗玛》,为中国版画史上的经典之作;他绘制创作的我国第一套生肖邮票“庚申年”猴票,历经25年的考验.价格一路飙升两万多倍,被誉为“集邮史上的神话”;他创作的**纪念堂山水画,为相伴一代伟人**的传世之作。

    1980年黄永玉使用挥洒自如的泼墨手法,寥寥数笔便勾画出猴的特征和神韵,再经过邮票雕刻家的精雕细刻,使之质感更强,充盈着灵动飘逸的艺术魅力。第一枚生肖邮票的诞生,也就是新中国第一个邮票神话的开始。在接下来的20多年时间里,黄永玉创作的“庚申年”猴票得到了邮市前所未有的追捧,经济价值扶摇直上。当时8分钱的面值,一路飙升,最高价曾达到1600元左右,足足上涨了两万倍:全张80枚猴票更是从当时的6.4元暴涨至最高价20多万元,而且往往是有价无货,“一版”难求。“庚申年”猴票不仅是整个生肖邮票板块的领头羊,也是整个邮市行情强弱的风向标。“庚申猴”培养和带动了无数集邮爱好者和投资者,所带来的投资示范效应影响了整整一代人的收藏投资理念和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