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似曾相识

鱼不舟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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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9章 似曾相识

    此时此刻,屋内的角落里还有一个小沙弥正专心致志地修补着墙缝,原因是上官婉儿适才在一位法师面前“无意”间提起,她所住的这件净室的角落里似乎有些漏水。

    这可不是婉儿为了保全名节,故而胡乱编制一个谎话骗小沙弥留在屋里做个见证,事实上,无佛寺数年来年久失修,这几件净室又少有人住,因此破败的比其他房屋更快了些。

    一见到苏鹤和公孙莹挺拔靓丽的身影,上官婉儿就款款上前拱手行了一个儒礼,笑道:

    “清晨烦劳两位屈尊至此,实在过意不去,奴家复姓上官,名婉儿,是乾封县上官书院夫子之女,这位是李县令之女,名令月。”

    打量着这一男一女的同时,上官婉儿心底忽然萌生出一种荒唐而又理所应当的想法。

    “怪哉,为何会有一种强烈的熟悉感,就好似之前就曾与他们相识一般……”

    此外,婉儿心里还有另外一种感觉,就好像幼年时别的女娃从她身边抢走了李令月时的那种难过之意,但这种感觉又比后者更加强烈,是十五岁的她所不能理解的,只知道这是一种不好的情绪。

    微微回首看向李令月,见她艳丽的脸蛋儿上也泛着一丝嗔怒和隐隐的失落之意,与她心意相通的上官婉儿顿时明白,李令月和她也有着同样的感觉。

    两位女郎不知道的是,除了那种莫名的拧巴、难过的感觉之外,苏鹤和公孙莹此刻也有与她们类似的熟悉之感。

    强行按捺住心里的疑惑,苏鹤躬身向上官婉儿回礼,介绍了一番自己和公孙莹的身份。

    苏鹤刚刚说完,一旁的小婢女素兰就迫不及待地笑道:

    “娘子有所不知,这位公孙娘子可是亭山各村远近闻名的贤惠女郎呢,适才奴婢随苏渔夫去她家邀请时,正瞧见公孙娘子在与村里其他姐妹一道织绢布,公孙娘子的手可巧了,别的姐妹都织了足足两尺多,她手中的绢才不过半尺有余。”

    “只是不知,将来苏渔夫与公孙娘子成了亲,苏家丁税里的绢布,是不是还要由苏渔夫亲自来织呢……”

    这番话一出,屋内几人的脸色皆是一变。

    大唐朝廷的赋税制度乃是租庸调制,租即田租,每年要纳粟二石;庸则是力役,每年为地方官署服劳役二十日,也可用上缴物品来折抵役期;调是户调,男丁随乡土所产而纳。

    此所谓“有田则有租,有家则有调,有身则有庸”者也,以达到朝廷“其敛财也均,其域人也固,其裁规也简,其备虑也周”的治国目的。

    其中,“调”指的就是向衙门缴纳绢布。

    自唐高祖武德二年二月起,朝廷就规定,大唐百姓每丁纳“租二石、绢二丈、绵三两”,后来在律令中又更改为了更加详细的:交纳绢二丈、绵三两或布二丈五尺、麻三斤。

    尽管大唐律法中白纸黑字地写着是“每丁绢二丈、绵三两”,丁即男丁,但事实上,天下各州县哪一家哪一户不是由女子来编织绢布和棉布的?

    毕竟成年男丁的一身力气,必须要投入到更重要的田间耕作中,不能浪费在这些琐碎的织补之事上。

    单就一项正式开始种田前的犁地,家里男丁稀少的一户,就要比别家慢上十天半月不止,但要是真慢那么久,又会误了农时,因此只得不要命地犁地,直到累个半死。

    要知道,即使是农业再度发展数百年之后的明清两朝,耕夫黔首们也做不到每家每户都能有一头耕牛,更枉论此时的唐朝了。

    小婢女此言,就是在讽刺公孙莹身为民间女子,却心不灵手不巧,连最基本的织布缝补等事都办不好,今后甚至还要苏鹤自己来织造绢布和棉布来缴纳赋税。

    可问题又来了,无数兖州贵人纷纷登门造访,以求得一口亭鱼之肉的苏鹤,哪怕一个月只成功捕捞到三次,卖出去三次,也的的确确称得上是殷实之家了,怎么会与一个连女子最基本的织补之道都不熟的姑娘定亲呢?

    仅靠昨夜上官家付给苏鹤的那张五百贯的飞票,这山村里的模样俊、又能干的黄花闺女还不是任他挑?

    在小婢女有心地几次三番点拨之下,饶是苏鹤有些迟钝,也霎时间有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之感,幡然醒悟过来。

    清醒过来的苏鹤正待开口说些什么,忽然望见上官婉儿那一双似笑非笑的美眸,顿时止住了心底的冲动。

    在苏鹤的注视下,上官婉儿微不可查地轻轻摇了摇头,苏鹤瞬间领悟了她的意思,一双原本清明的眸子旋即又变作朴实无华的山林少年的眼神。

    “呵呵,仕女谬赞了,我和莹儿都不过是山里的野孩子出身,哪里能与贵人们相提并论呢……”

    见苏鹤一副装傻充愣、公孙莹也低声附和的样子,小婢女气炸了,在心里暗中暴跳如雷道:

    “这两个蠢货!我都说得这么直白了当了,竟然还是不明白我话中之意,难道是真的被山村生活折腾傻了?”

    一旁,上官婉儿则面带责备之意地申斥了婢女素兰的无礼言辞,随即向苏鹤问出了请他来此洽谈的本意:

    “昨夜品位亭鱼之鲜嫩滋味时,曾听素兰言称这亭鱼的离奇玄妙之处,婉儿对此颇有兴趣,敢问苏郎君,世上当真有每日只出现一个时辰的鱼儿么?”

    苏鹤憨厚地点头道:

    “确实如此,不瞒几位女郎,我苏家世居于亭山,已有数百年之久,亭鱼习性自上古年间就是如此,昼伏夜出,每晚酉时现身,戌时消失,从无一次例外。”

    “听我祖父说,之所以亭鱼习性如此奇怪,是因为亭溪这条河水起源于上古年间的一条玄河,玄河白昼为妖族管控,夜晚则被鬼族侵扰,只有黄昏时节能够不受任何纷扰,从此河中的鱼虾蟹等就继承了这一习惯。”

    上官婉儿闻言恍然大悟道:

    “原来如此,戌时一刻后,天地昏黄,万物朦胧,故称黄昏,亭鱼是因为族群里继承的上古血脉记忆,才有了这一习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