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我不会放弃

宁铭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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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晓凉微笑着接过了花,从钱夹里拿出一张大额面币,那女孩子说了一句祝阿姨好运!摆了摆手就走了。程晓凉看着女孩子的背影,暗想道,连小女孩儿都知道怎样讨人喜欢。

    程晓凉走到马路边的果皮箱前,把玫瑰花扔掉,但那玫瑰却没有落在果皮箱,却见拿在岳剑的手中。

    “怎么?是花配不上你的美貌,还是花的美艳招惹美人嫉妒?”

    “没想到岳先生还是怜花惜玉之人。”程晓凉带着讽刺的挖苦。

    “别怕,随我回去,让我好好照顾你!”岳剑手里拿着花无不爱怜地说,好像这花就是一个被抛弃的女子。

    程晓凉望着岳剑的背影,那样的年龄,那样的身价,还有着青春年少的浪漫,而踪影没有,自己的丈夫没有,不知何时,连她自己也远离了那份青春的活力,就像那朵花,被人无情地弃之。而那朵花被人保护着,而自己呢?连那朵花都不如。

    冬日的阳光照在身上,有种温暖的感动。可在程晓凉,却感觉凄惨的温和。就像路边那个常常躺在那里晒太阳的乞丐,只不过乞丐在乞讨食物,而她在乞求爱情。

    程晓凉走到家门口,她的眼前一亮,这是她不曾想到的:一束玫瑰像火一样在燃烧,就在这个冬天的日子里,让她有温柔的沉醉。

    她打开看时,一个梅花小笺上在她的眼前:“花枝本是美人魂,犹自仙仙学楚舞”下面却没有署名。

    当然不可能是丈夫,恋爱的时没来得及送她花,情人节时,她向丈夫暗示过,丈夫说那是俗套,也没有。

    难道是他?因为这束玫瑰与刚才的在路上她买的那束玫瑰丝毫不差。

    她找到结婚时有人送她的却久已空置的花瓶,示威似的插上。她要让丈夫回来的时候都有能看到,她程晓凉不是没人记起,更不是被人遗忘的女人!

    程晓凉却没想到,这送花持续了一个月,还有送下去有可能,而且每次送的花里,都有一句隐含情感的诗句。

    程晓凉每天下班后第一个念头就赶快回家,看那束带给她好心情的诗和鲜花。

    可是,送花的人却从不曾露面。

    程晓凉知道这个人一定对她很熟悉,连她喜欢的花名也记得。送花人的神秘向往又引起她无穷无尽的想象。往往这时,岳剑那张玩世不恭却又是不容易忘记的面孔,让她挥之不去。

    在这以前,她每天接触的是高官,是盛宴,是要会,但人们只把她当做一个官职,却没有人把她当做女人来看。她还以为她的感情之泉早已枯竭,她还以为她可以不需要男人,而玫瑰却是一团烈火重新点燃她的激情,激起她对爱情的渴望。花带给她的感觉,使她暂且不再为丈夫,为情人——踪影饱受思念之苦的煎。

    明艳的光又重新回到她的脸上,每天的她都是开心的,她的脚步也比以前有力而富有弹性,身体也轻灵飘逸起来。

    她知道送花人会迟早会出现,而这一天,在她收到的九朵玫瑰花中果然有一张小字条:上岛咖啡k屋见。

    这是一个偏僻的地点,明亮的落地玻璃,橘黄色的灯光,轻曼的乐符,给人一个飘飘欲仙的感觉,看上去今天来这里的人大多都是有钱有权又懂浪漫的上层名流。

    程晓凉这天穿上她新买的丝织套裙,高雅华贵。但她还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是奔赴神秘爱而来的。

    灯光幽暗迷离,贝多芬的生命交响曲,低回悠扬,更衬托出这座咖啡屋的温情和神秘。

    岳剑早就等候在那里,他没有起身相迎,他的手里夹着香味特别的雪茄,一派贵族的气势,一副并不在意的样子,和前几天在家常饭店有云泥之别。

    程晓凉在书上看过,男人是多面性的,正如生活是多彩多姿一样。

    程晓凉只感觉这种情景似曾相识,梦里?还是前世?她想不起来了。

    程晓凉看到岳剑时就直接问道:“是你送的花?”

    “你问这个,好像我们是前世的恋人似的,没有一点拘泥感。”岳剑回答得并不经心。

    程晓凉没想到岳剑会以这种口气回答她,气愤地说,“如果为这个我走了。”

    “你能来这里,就说明你喜欢这花,这花也和美人的心境相配,不是吗?三十岁的女人了,还能如此率真,我为花能配你这样的女人感到荣幸!”又是一副的玩世不恭。

    “我今天遇上一个流氓无赖也认了!”程晓凉索性坐下来。

    “君不闻,世上浪子最惹人爱,我能称得上流氓无赖,不胜荣幸之至!”

    “干吗是你给我送花,而不是别的儒雅男士?”

    “儒雅男人不会想到,这世上还有不爱花的女人,不,应该说是想要又不能要花的女人才是。”岳剑边说边潇洒举了一下的两个手指,穿着日本和服的女孩子,把两杯浓香的热咖啡送到眼前。

    咖啡的香味、妙曼的音乐、迷幻香水,迷漫整个小雅间,一种久久违了的男性温馨和浪漫渐渐地在荡漾,如一碧绿的湖面投入了一粒石子。刚才的种种不快,也被这些咖啡的烟雾带走。

    程晓凉听腻了奉承,看腻了诌媚,她所见到的到处都是笑容可掬,今天的岳剑令她耳目一新。

    如果说流氓无赖能让程晓凉心动、qing动的话,那么岳剑的现在是一幅不凡的谈吐,又让程晓凉想入非非之妄念。而越是这种纷至沓来的想象,使她越表现得正襟危坐,不动声色。而善于控制自己的她,恰恰掩饰不住脸上的红润,那是她心里极度不平衡所致。

    岳剑心中暗喜,她知道这个猎物正通往他布置好的网中。

    果然程晓凉起身告辞。

    岳剑说:“我都忘了,程行长的家人一定等得不耐烦了,我自私了,占用了你这么长时间。”

    程晓凉没想到象岳剑这样的男人也有谦虚礼貌的时候,不由得对他有了另一种感觉,但在听到家人两字,迟疑了一下,然后又镇静地说了声再见。

    过了两天,程晓凉接到一个电话,说是本公司因为市场需要,要到国外去考察一个地板项目,希望贵行能够找到相应的人鼎力相助。

    这暗合了程晓凉的心愿,因为她想逃离这个曾经给她忙碌情感纷扰之地,出国是个很好的摆脱困境的好机遇。

    为了遮人耳目,她又要信贷处长和另一名主管信贷的副行长一同前往。

    其实这次,岳剑使用的是美人计,他陪程晓凉,而信贷处长和信贷行长是由美女相陪。

    出国回来,岳剑这个公司顺利从银行贷款一千万,程晓凉和信贷行长处长也顺利地在借款合同上签了字。

    岳剑和程晓凉白开关系已经从暗中转向明朗化,后来程晓凉让岳剑掌管全行的人事调动和工作安排。

    信贷处长和信贷副行长由岳剑为他们寻找幽会的条件,整个支行在岳剑的魔方掌控之下。

    程晓凉一改往日的矜持和端庄,疯狂地穿岳剑从法国为她买回的高档时装,那些领先世界的名贵的首饰化妆用品,在她的梳妆台上,和岳剑一起出入豪宴也成为家常小事。这与她以前想象的生活一样——人生本来应该是享受!

    踪影竭力劝阻程晓凉,但程晓凉只把他看作是对她的嫉妒,她对踪影说:“如果你考虑和我恋爱结婚,才有可能变回原来的样子。

    岳剑这一次又因款项吃紧,但支行又没有贷款指标,于是就连续两次开了假汇票,由岳剑代程晓凉签字,由信贷副行长和处长签字,汇票到期后没有如期限归还,结果东窗事发,程晓凉和信贷副行长和信贷处长身陷囹圄,踪影也因监督不力的渎职罪被判处一年劳动教养。

    “乐子然——”“乐子然——”

    乐子然感觉沉在水中,浮浮沉沉,忽听到岸上的叫声,她用尽力气浮上水面,这才看清四周一片黑暗寂静,原来这是夜里。她按亮台灯,环顾室内无人,这才确定这是一个梦。

    是谁在叫她?温和而亲切,遥远而陌生。她重又躺下来,却怎么也难以入睡,只好坐起来,把那个《竹楼情歌》唱片放入磁盘。不管怎样想,乐子然还是拂不去自己对踪影的思念,感情这东西真的很怪,明明知道很无望,明明知道它不属于自己,却偏偏放它不下,“却下心头,又上眉头”,千年前的那个人比黄花还消瘦的女人,已经做了恰当的描述。

    。

    每每在这万般无奈之时,乐子然就会放踪影曾为她吹奏的《竹楼情歌》给自己听,直听到缠mian沉醉。

    没想到这听歌的习惯一听就是一年多,毕竟只有这首歌,能缓解心中对他的思念。一如一个得了不治之症的病人,需要对药物的依赖

    今天是周一,乐子然在每周例会上布置了各科室本周工作计划,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闲坐休息。忽然听到那个声音又在叫她,就像昨晚在梦中听到的声音一样。

    曾听人说过,灵犀相通的人才有这种感应。

    于是,乐子然拿起电话,把远方的父母和姐妹一一问遍。

    在电话的另一端,隔着千山万水,父亲的和蔼,母亲的慈爱的声音通过电波传递过来,在乐子然心里荡起了春水般的亲情,一切是那样美好和甜蜜,家人的平安永远是乐子然最大的安慰。

    虽然一开始凭直觉那是踪影的声音,但她想起踪影,就想起郊区公园的不期相遇的境遇,那样亲密无间的肌肤相触,使她心生嫉意,甚至有些忌恨,一直在她的脑海萦绕不去,既然踪影已经心有所属,就由他去吧。

    不妨把情感看做天上偶尔飘浮的一朵云,握不住的,也无法挽留。

    那个声音不可能是末林吧?乐子然想起那个叫末林的男孩子,那还是一个月前的事儿了。

    末林在本市的一个研究院工作,三十多岁,仍孑然一身。末林有多项研究成果被社科院所吸纳,论文还得到国外同行的称许。那一次他的一项科研成果被银行做国无形资产作银行贷款抵押,那一刻她见到的末林,很开心,人也显得幽默风趣,有时候还像个单纯的个孩子。乐子然只把它看成小弟来看,哪知他意惹未了,情牵于心,对乐子然书信不断,对乐子然的情感,虔诚得象一个中学生,为了和乐子然见一面,竟然要从十层楼上往下跳,若不是警察和同事的苦苦相劝,乐子然会看到一个为自己殉情的才子,那简直就是她一生最大的罪孽。那次警察出面,乐子然才答应见他,最终免去了一切可怕的后果。

    见面的地点是在一个风景秀雅的公园的一角,修竹、小树、草坪、石几,还有轻风,阳光,偶尔有几只小鸟在竹林间啁啾,四周是花的世界——是个谈情的去处。

    末林因激动而语无伦次,羞涩中又有着腼腆,好象还没有被这个俗风日下的风气所污染,更没有品尝过什么爱情快餐,他还是一个纯情可爱的小男孩儿。

    末林说他年轻时有一次失败的恋爱,是那个女孩子离他而去,从此对情事心灰意冷,对任何女子关闭了情感的大门,考研读研钻研,结果错过了人生最美好的时节。但自从那次在一次签约,见到如乐子然那样成熟风韵,气质俱佳的女人,他心中的堤岸,不击自溃。他说他从来没有见过象乐子然般如此完美的女人。

    乐子然被他的言语逗笑了,不过,她没有感觉到情呀,欲的,她只是想起来她在中学时,小男生小女生时的那种心境,那是一种清纯得没有杂质似的情感。但乐子然感觉自己那种中学生的情感已经没有倒回的余地了。

    乐子然记得,那次她费了很多的口舌才说服了末林,最后答应末林做一个有来有往的朋友,方才罢休。

    那个声音也不可能是那个老于。

    那是一次出游,虽然是擦肩而过,当老于和乐子然的眼光相遇时,眼光随即放出明亮的光,脸上仿佛有云霞掠过。后来,老于给乐子然电话联络,得知老于的爱人出国读博,一去经年,后来嫁给了一个老外,当老于看到乐子然的第一眼时,竟和他的自己的爱人长得一模一样,连同言行举止。

    老于是那类情痴男人,他对媳妇一直念念未忘。这令乐子然感动了好长时间,但感动归感动,乐子然还是她自己,老于仍是老于,她一再拒绝了与老于见面。

    还有那个叫万达的外贸公司总经理……

    同事和左邻右舍也曾给好提过婚嫁的事,乐子然一概婉言谢绝,有的人还私下里称乐子然仍然对她的前任老公邵君痴迷不忘。只有乐子然知道,因为除了一个人,心中已经没有任何人的一席之地。

    往事不堪回首。

    有敲门的声音,秘书送来了报纸和文件。

    乐子然顺手拿起了一份内参,纷繁的思绪立即退回,一行醒目的字眼跳入了她的眼帘:

    “本城a行年青行长程晓凉因情渎职,身陷囹圄。”

    受到牵连的一行人的名字里还有踪影的名字。

    她还没来得及叹息,就接到了叶媚的电话,叶媚是金融新闻编辑,她的消息之灵通可想而知了。

    叶媚还告诉乐子然,这次编辑部派她回来写一篇新闻采访报导。

    其实踪影也不大喜欢自己下班时这身穿着:灰西装,灰格子衬衣,银白色的领带。平时的他总是一身休闲,显得人洒脱而帅气,俊朗中透出雄健,但今天不得不这样,他今天接到上级的通知,去陪一位当今轰动文坛的才女来这里体验生活。

    都市的秋天,碧蓝而高远,风凉凉的,但决不是寒冷,因此有些神清气爽,一如人生的岁月,无风无浪,悠闲而平淡,连平时忙碌的人群也从容不迫。

    两排兰花盆景伴着红地毯一直通向星级大厅。典雅的寓室,落地窗帘闲闲地被风抚弄着,金黄色的丘比特箭形灯架,挂着百合花的水晶玻璃吊灯,把浪漫和温馨溢满厅内,充满着家庭气息。一尊铜铸雄鹰直视远方,时刻为它冲天的激情奋不顾身。

    门没有关,淡灰色的真皮沙发上,坐着一位长发披肩的女人,女人脸朝着窗户,嫩白匀称的胳膊钭支起不胜娇柔的玉体,楚楚动人,轻盈而飘逸。

    这女人怎么看很象个寻闲觅愁的古典美人?踪影嘴角浮现着一丝浅笑,他自己也为这个想法而可笑!

    他想起今天的任务,连忙打起精神,站在那里门口,却不知是进还是退。

    女作家好象有了感应,转过头一见踪影,愣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她站起来走到踪影跟前,伸出纤纤玉手:“叶媚,请多多关照!”

    踪影只用指尖轻握一下她的手:“踪影,接上级指派,愿为你效劳,不胜荣幸!”

    叶媚边听踪影的介绍,欣赏着踪影的服饰,忍不住乐起来:“先生不愧为金融精英,服饰言谈自有与众不凡之处,你的上级也算是慧眼识人嘛。”

    踪影原想会遇上一个严肃而古怪的女人,无法应对领导任务而束手无措,听这说话的口气,心里放松下来。

    “叶女士不会是来选夫婿的吧?”踪影一脸的得意。

    叶媚脸有些微微的红晕,为今天遇上了玩世不恭的男人。但随即又调整了自己心态,她想起来以后的这些时间还要靠他来配合,方能把这些资料凑齐,这篇文字才能按时交差没想到今天遇到了一个不好应对的男人,她不能太随意了。

    “今天算是认识,天不早了,你明天再来吧。”口气显有些冷。她又想起了什么。“记住了,这不是职业场所,不需要职业装备!”

    “方女士,明天见!”踪影转身走了。

    叶媚怎么也想不明白,眼前这么个风liu倜傥的男人怎么就单单成了这个情案的唯一幸免人呢?

    那个沉溺情海的程晓凉女行长和她的下属中级职员,竟究是能为情所困,最后深陷囹圄呢?难道真若媒体中所言,为了权钱?最重要的是,什么使这个案情中踪影副行长,能游离于错综复杂的案件之外而泰然自若呢?

    叶媚陷入了深思。

    要知道这一切,要从踪影开始,但和踪影建立良好的关系看来是不可少了。

    踪影第二天,早早地来到了,象平时上班时那样准确。

    叶媚这时还没起床,这是她的习惯,平时夜里写作,白天睡觉,昨晚她为了把情节编得圆满一些,把踪影这个人一千次地想象,也没想出个结果。

    这时候她听见客厅有声音,知道是踪影来了,也只得起床,睡眼朦胧中,她感觉踪影在向她走近,睁眼看时却什么也没有。这真是一种奇怪的现象,叶媚恨自己不该在这时意乱情迷。

    在早餐的桌子上,叶媚问踪影,程晓凉行长应该不会只看在钱的利益上才和企业总裁岳剑好上的吧?

    踪影好一阵沉默,然后头也不抬地说,“应该说不会的。”

    “听说你们也有过一段美好的时光。”叶媚紧追不舍,深怕踪影变了主意。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踪影悠悠地说道,脸上有瞬间的忧伤。

    “你们都有家有室的,爱一场是不容易的。”叶媚紧接着说,希望能从踪影的脸上捕捉些什么。

    踪影无言。然后放下饭碗道:“你慢慢用吧。”我去去就来。

    叶媚看只在这里是问不出结果,反倒招致不快,就想了一个主意。

    在通往山间的小路上,虽是青石板铺就的台阶,但叶媚走时匆忙,没有换上那双筋底镶花旅游鞋,显然有些力不从心,细细的汗水浸湿了着饱满的额头,微风过处,淡淡的茉莉花香水从踪影脸上拂过。

    蓝天白云和野ju花的清香,女人身上香汗,令踪影有些目迷神荡,神魂颠倒。

    诗人们总在描写秋天是忧伤的季节,但在踪影看来却不然。

    山脚下是清澈的溪水,曲曲婉婉,迤迤逦逦缠绕着青山,不顾一切地向前冲出,山石伫立,深情地俯视着潭水。脚下是白色的、黄色的野山菊,开得灿灿烂烂,轰轰烈烈,有的还打着豆子大小的朵,秋风徐来,菊香拂面,暗香盈袖,芬芳浴心,踪影突然感觉到在过去的几十年里,这样的宁静,这样的惬意,已找寻了好久了。他和程晓凉来过,却没有感到这般情致。

    好一个清幽去处!踪影情不自禁地吟出:“结庐在人间,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乐子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叶媚驻足而立,听踪影的吟咏,也忘了脚疼,默默地注视着踪影:

    “你也喜欢这首诗?”

    踪影也转过身来对叶媚说:“你能告诉我,你对这首诗的理解吗?”

    “要说理解也说不上,只觉得年龄不同读诗的心境也有不同,年少时读这首诗,只想着它属于纯粹写景的那种诗,读起来很轻松自然。

    “那时想到,诗人在自己的小院的篱笆里悠闲地采摘ju花,抬起头时,看见了隐隐约约地的终南山,心里想着,这个并不富足的穷老头子,还能有如此的闲情逸致。可是到了中年再来诗这首诗,总感觉有些沉甸甸的东西蕴涵在里面,那个自家小院里的“东篱”并不是简单的篱笆墙,它是远离世俗的清洁之地,他采的菊才是象征着安于孤寂不与俗人同流的风骨,正因为他有了这样的选择,才能使我们看到人生中美好的一面。”

    踪影对她的理解暗暗佩服,他接着道:“是啊,我最欣赏的是那句‘采菊东篱下,乐子然见南山’,它是沿袭了一千五百多年的魏晋风范,那是返仆归真的境界,一种浪漫的赤子情怀。”

    叶媚没想到今天遇上了风liu才子,不禁诗兴大发,她随口吟出:“可叹东篱菊,茎疏叶且微。虽言异兰蕙,亦自有芳菲。未泛盈樽酒,徒沾清露辉。”她念到这里故意停了下来。踪影当然知道她的用心,就接道:“当荣君不采,飘落欲何依”,这是出自李白《感遇》。

    叶媚:“兰既春敷,菊又秋荣。芳熏百草,色艳群英。孰是芳质,在幽愈馨”

    踪影也不想示弱:“物性从来各一家,谁贪寒瘦厌年华?ju花自择风霜国,不是春guang外ju花。”叶媚说这是宋朝杨万里的《咏菊》

    “我最喜欢李商隐那句对菊的描写:‘暗暗淡淡紫’”踪影顺口接到:“融融洽洽黄”

    叶媚说:“真没想到我们有如此一致的爱好。”

    “是啊,你忘记了你的任务。”踪影说。

    二人边说边走,踪影突然前面有一条小溪挡在两人面前,踪影看着清凌凌的水,索性脱下鞋子坐在水中的青石上面,这时候,叶媚也将鞋子提在手中,向这边赶来,叶媚白亮的脚上点了红红的彩油,走路的神态使踪影想起了李煜的词,“花明月暗笼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刬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把女人的美升华到极致的境界,踪影想不到今天怎么有如此闲情,但眼前的这位娇娘们也太女人味了。

    踪影正想入非非,乐子然因为脚下站立不稳,在水中打了咧咀,就在她倒入水时,踪影急忙上前扶住,谁知乐子然还是倒在了他的怀中,女人柔软的胸部紧紧地抵着他的胸部,他能感觉到女人激烈的心跳,他的体内象燃烧着火一样的激流涌遍全身,再看叶媚时,眼睛半闭着,唇微微地张形象一朵欲放的玫瑰,踪影忍不住把唇压了上去……

    时间过了一千年,所有的女人在踪影脑海里无影无踪,芳茗远了,乐子然倏忽不见了,程晓凉的影子也慢慢地模糊起来,就象那朵刚刚还在山头缭绕的云彩,转眼间就远了,淡了,象风一样地散去了。

    天色暗淡下来,二人坐在石上,一任微风从身上掠过,和乐子然约会的时间到,还没有回去的意思。

    “我在监狱见过程晓凉,她说这一切都是为了向你炫耀,向你展示,进而报复你。”叶媚说。

    “可我依然故我。”踪影无不感慨地说。

    “你是自由的人,可你知道,你的案子也是重新审理过的。”叶媚看踪影一脸迷惑,“你难道不想知道,有一个人向银监局、审计署和人行多次申请重新审理,才使你有了今天的结局。

    “是谁?”踪影惊讶地问道。

    “你当真不知道?”

    踪影摇了摇头。

    “那你认为,还有谁是你这样一直在暗中关注你,帮助你?”

    “乐子然?”

    “是啊,他救过你两次,她是你也是我的大恩人,这你死我活知道的。”叶媚说。

    “是的,她为你为我牺牲了很大的代价。”踪影也不无感慨地说。

    “乐子然当初为了使你家庭和美幸福,帮你的爱人芳茗挣脱晚文耀怀抱,不惜*,这些你也知道吗?”叶媚想起来晚文耀粗心落在家里的日记里有过这一段描写。

    叶媚看踪影好长时间沉默不语,就问:

    “在想什么?”

    踪影好象从遥远的地方回来。在宾馆那**的一幕至今让他回味无穷。在医院他把乐子然当成自己在妻子,乐子然对自己疼爱和怜惜的一幕幕,象一部画卷在他面前徐徐展开。

    “在想乐子然,对吗?”叶媚不敢直视踪影的眼睛。

    当踪影把温柔的眼光投向叶媚,这种眼光又变和迷离起来。他想,如果在没见到叶媚之前,他会去找乐子然的,毕竟她对他恩重如山,情似深海。”

    “她今晚在宾馆门口等你。”叶媚拿出手机,看了时间:“快,乐子然已经在等你了。”

    踪影只坐着不动,然后一把拉过乐子然在自己怀里:“如果在没有遇上你,也许她仍是我的首选。”

    “可是她爱的是你啊,她心里只有你,没有别人。”叶媚说。

    “一切都将成为过去,而时间会冲淡一切。”踪影无不感慨地说。

    “我不想把把痛幸福建筑在别的痛苦之上,况且她对我们都恩重如山,我们不能……”

    “爱情不是感恩戴德,真情和感觉才是最值得珍视的,不是吗?”

    两个人都陷入沉默……

    叶媚打破这个沉默:

    “我对五行八卦也略知一二,大学时同学们喜欢我给他们看手相。”叶媚说。

    踪影伸出手道:“怎么收费?”

    “今天也不要你请我吃饭了,算得准的给我传个名,算不准的分文不收。怎样?”

    “只要你算得准,我全听你的。”踪影说这话的声音并不高。

    叶媚拿起踪影的手:“你的生命线很长,属长寿线,但你有失眠和头疼的毛病,这与你思虑过度攸关。因为你的健康线和事业线相交很长,你的逻辑思维能力严密,有很强的自制力,非见色不乱,而是总想把女人的情挑逗出来,然后再看女人为他欲疯欲狂而后快,而因此限止了你的领导的魄力和追求女性的勇气。你的情感线嘛……”

    叶媚说到这里故意停了下来,看着踪影。

    踪影正听得出神,见叶媚停了下来,以为有什么样不吉,忙问道:“情感线怎么了?”

    “你的情感线上有很长一段分叉的曲线,这说明你在某段时期感情很不平稳,你的理智常常战胜了情感,可你的内心很痛苦,你也曾饱受这段情感的折磨,不能自拔。”叶媚用眼睛盯着踪影久久没有离开。“比如现在你面对眼前的独身女人……”

    “不是这样的,你没有算准。”踪影的手在叶媚的身上乱轻点,叶媚忍不住笑:“你在耍赖!”

    踪影的的手按在叶媚的胸部,含情脉脉地望着叶媚:“说下去!”

    “你真的相信一见钟情?”叶媚放下了踪影的手,她在问的时候,脸上有一丝不易查觉的慌乱,幸好踪影没有看到,或是看到了,眼却向着别处。

    “其实这一年多来,我一直为她留下一席之地。对她一直未曾释怀,她说过她只想要一个完整的家,至到今天才知道她早已离过婚。可这之间她为什么就没有找过我?”

    叶媚并不告诉踪影,乐子然在郊区看到他和程晓凉在一起的一幕。

    “程晓凉是因为你才有今天的结局。”

    “这都是过去的事了。

    “其实程晓凉一开始就没有抵抗住你的气质、风度和成熟魅力的诱惑,不顾一切地爱上你,但她知道乐子然在你心中的地位,程晓凉也正是因为这个加速了她走向堕落。

    “当然也有她个人的原因,与其说你一直在回避她,不如说你一直不想受感情的约束。”

    叶媚挥着手赶走在草层中zuo爱的一对蝴蝶,又继续说着:“我在监狱里见程晓凉,程晓凉不幸的婚姻,和岳剑的偷情,一直到她为岳剑挪用资金,非法贷款和轰动全国的假汇票案,如果当初对她盲目情感劝慰,也许她的个人历史可以重新写过,因为在当时,她的丈夫和她最爱的情人,都背叛远离了她,促使她最终坠入情网,不能自制。可你始终没没有做到。”

    “不全是这样的,她只是被**所迷惑,生活奢侈腐化堕落而有了今天。难道她不知道岳剑是在利用她,实现他诈骗巨额贷款的目的?”踪影说。

    “你真的爱程晓凉吗?”叶媚问。

    “我也提醒过程晓凉,让她不要过分,她说这是她自己的事,我无权干涉。”踪影答道。

    “我一直希望她幸福!”踪影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看不出他的眼神。

    “你没有把这感觉告诉程晓凉,是因为你怕失去她,而你也明明知道得到她的同时,也有可能失去她,你才不敢告诉她,让程晓凉在似爱非爱之间,徘徊不定,最后她选择了这种行为报复你,却毁灭了自己,对吗?”

    说到这里,叶媚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气。

    她现在明白了,踪影和乐子然在这场情感的纠纷中,为什么会有不同的结局。她也知道踪影为什么能置身度外。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局呢?这是我不希望看到的,有时在梦中,总看见程晓凉流着泪,无言地看着我,我的心就有难言的苦痛。现在我知道了,她只是为得不到我的这一份情感而自甘毁灭自己。”

    “本来懂风情、爱生活的女人才不会为金钱、名利、荣耀、地位活着。但程晓凉完全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女人天生对爱有一种本能的需求,爱能使女人快乐美丽,爱能使女人疯狂,为了爱,女人可以下地狱。程晓凉是一个需要爱的女人,所以她对爱的疯狂和绝望,使她铤而走险,置银行利益于不顾,利用手中职权铤而走险,使岳剑的诈骗屡屡得逞,最终五千万的巨额资金落入岳剑的个人公司,甚至于将所有的人事职权都交于岳剑处理。”

    “你应该放弃作家的职业,去专业算挂,你将会有不菲的收入。”说着踪影将手再次放在叶媚的后背。

    “你的任务完成得相当出色,我这次已经完成了我的使命。”叶媚地说。

    叶媚也陷入了无言的沉默。为踪影?为乐子然?她难以分清。

    “走吧,别让那个人失望,她在等你。”

    “不,可我现在只想和一个人在一起。”踪影说着把唇压在叶媚的唇上,不让她发出声音。

    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来路上已看不到任何游人。

    两人也慢慢地下山,慢慢地,手牵在一起。

    尾声:

    在走廊的拐角处,乐子然看着两人相互依偎着,慢慢地走进宾馆,久久地没有出来……

    乐子然吃力地转过身,向宾馆外走去,她的步履有些蹒跚,灯火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