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战略上蔑视敌人

冬眠的龙凰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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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马城南区的圣天使城堡,曾经是元老院用于抵御哥特人入侵的要塞,后来蛮族的威胁烟消云散之后,这里又被改建成了城堡,因为寡头政治从来不缺政治犯,那些颇具威能的权贵被关进牢房之后,不管是肉体越狱还是精神越狱(就是死了),都会引发政治风波,因此这座城堡很适合用来关押那些贵人。

    现在关押在天字一号牢房内的穷凶极恶之徒,名为康丝坦丝?梅加斯?巴列奥略,她在入狱前是东欧某个小公国的国主,自号巴塞丽莎,这厮非常不自量力,居然妄图抗衡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全日耳曼人的凯撒,被罗马皇帝的五万大军于罗马城瓮中捉鳖,关进了大牢。

    牢房终究是牢房,不仅砖缝间漏雨,四面墙上长满了青苔,而且有几只老鼠跑来跑去,因为在监狱中待的时间够长,老鼠已经熟悉了我的气味,他们已经和我成为了好朋友。

    那只最大的,叫黄太极,小一点的叫多尔衮,旁边那只是侧福晋庄妃,正在啃黄太极的是恶猫朱由检。

    嗷,蠢猫,你给我留一口嗷,我都多久没吃肉了!

    等到我把黄太极烤得金黄酥脆,牢房外传来喧嚣声,我赶忙把烤OTg2NTc=老鼠三两下塞进嘴里,黄太极被五雷正法炸得外焦里嫩,入口即化。

    在牢门小窗外出现居然是巴西尔,他一见到我,就满脸悲苦:“哦,巴塞丽莎,雅各宾派已经决定了,过两天就要把您作为暴君,拖到巴黎市中心砍头,不过我们给监斩官塞了钱,会把你排在法皇和沙皇前面,免得刀口受损之后不能痛快的砍掉你的头。”

    我知道自己难逃一死,只是死之前能不能让我吃顿好的。

    “为了让您在行刑时更加体面些,我们给狱卒也塞了钱,之后会把您转移到环境更好的牢房,至少您不用再睡在干草上了。”

    不不不,这里的环境其实和我在布拉赫奈宫的卧室不相上下,那堆干草在腐烂时会放出微热,而且又松又软,躺起来其实挺舒服的。

    与其把钱花到这种地方,倒不如这两天给我加两只鸡,或者西地中海的凤尾鱼料理也可以,如果我的猪皮帽子能成功典当的话,再给我弄点炖牛犊肉来。

    总而言之,我要吃肉,我要吃肉!可恶的西吉斯蒙德,完全不顾我尊贵的身份,居然天天拿燕麦和黑豆来糊弄我!

    伊万困惑的看着我,似乎听不懂我的希腊语。他是罗斯人,希腊语本就稀烂,情急之下,我两手撕开了铁栏杆,一把揪住了伊万的衣领:“我!要!吃!肉!我要吃西吉斯蒙德的肉!”

    这位瓦良格卫队的大团长在面对奥斯曼人时都面无惧色,却在我面前蜷缩成一团,完全不敢看我:“巴塞丽莎,您冷静,冷静啊!再怎么说吃人也是不对的!”

    我松开手,任由伊万摔倒在地,有些迷惑的揉了揉眼睛,四周仍然是长满青苔和霉点的墙壁,雨滴从头顶砖石的接缝间渗落下来,按某种节律,一滴一滴落进墙角两个半满的木桶中。

    房间正中间摆着一张长桌,罗马城和北意大利的地形图摊开在桌上,看着地图和压在上头的军棋算子我才慢慢醒悟过来,这里是圣天使城堡,同时也是君士坦丁堡远征军的总指挥部。

    刚刚不过是一场噩梦,不值得我过多关注。

    但要是不想办法解决掉西吉斯蒙德的话,噩梦就会变成现实,即使逃回希腊也没有用,因为皇帝陛下的大军从匈牙利出发,只要借道塞尔维亚,就能抵达希腊境内,而且百废待兴的希腊根本没有足够的军力与物力来抵抗西吉斯蒙德。

    何况精锐部队都被我带到了意大利,江浙湖汉北留在希腊的就只有一帮农兵和民团……

    伊万趁着我沉思的当口,赶忙退后,离开了我的攻击范围,并且抄起了桌上的玻璃酒瓶:“巴塞丽莎,您还是尽快定夺吧,西吉斯蒙德来者不善啊,五万德意志军队,可是我们的整整十倍。”

    朱由检跳上桌,打了个哈欠,无聊的拨弄着集结在阿尔卑斯山北的木雕士兵,它的意思很明显,区区五万大军而已,他带来的兵各个以一当十,所以即使是野外会战胜负也是五五之数,如果西吉斯蒙德吃了熊心豹子胆,直接攻城,那地利可以再把优势放大三倍,也就是十五万罗马军队欺压五万德意志偏师弱旅。

    他的算数是和驴学的吗?这几个倍数相加之后,我怎么算都是六万五。

    很可惜,我在军事上的才能相当平庸,勉强追平凯撒和亚历山大,最多用同样规模的军队逼和贝利撒留和查理曼,用一万军队把七八万奥斯曼野战军一举击溃然后追着砍几百里,一路砍到突厥人老巢这种事已经超出了人类的极限。

    如果是大猪蹄子本尊在此,或许今年复活节斋期结束,刷上蜂蜜并撒上迷迭香,烤得香气扑鼻的西吉斯蒙德皇帝就能端到我的餐桌上,而德国佬的人头会在维也纳和匈牙利堆积成山,以至于永久改变东南欧的人口结构——保守估计,巴尔干地区的突厥人比例在去年减少了三个百分点。

    总不能告诉伊万说,“我有上将朱寿,可斩德皇,可惜朱寿将军这几日请了丧假,在家中料理自己的后事”,伊万会把我当成圣愚的。

    如果我出家隐修,成为全职的苦修士,圣愚的名声倒也不错,可惜我是个皇上,皇上疯了位置可坐不稳,不定哪天安娜和托马斯就把我丢进修道院,刺瞎我双眼之后抢了鸟位。

    安娜和我没有什么姐妹情谊,这死丫头和她异父异母的皇兄最亲,我和她不过是一个娘生的陌路人。

    大猪蹄子说了,安娜没有独自带兵,独当一面的才能,最多委任一支偏师,若是敌军低于百人,她一个人就能全杀光,若是一千打一千,也能轻易击溃对面,五千打五千,安娜那急躁性子就管不过来了,两万以上,则负多胜少。

    除非对方也是绣花枕头。

    西吉斯蒙德是绣花枕头吗?在世人眼里,他太是了,不管是对付胡斯派还是突厥人,哪一次不是被打得七荤八素?

    但在我们内行眼里,西吉斯蒙德称不上第一流的将才,起码也是第二流的翘楚,并非皇帝陛下没有本事,实在是他的对手过于强悍,我在波希米亚见识过胡思派的车阵,也和穆拉德多次交过手,普通成色的所谓名将对上他们,不全军覆没已经很对得起那份军饷了。

    打仗讲究个一鼓作气,匈牙利和克罗地亚的军队因为一而再再而三的吃败仗,精锐不是尽数折损,就是出工不出力,不管是出关去巴尔干剿灭奥斯曼东虏,还是在关内镇压胡斯派闯军,都是想方设法的磨洋工。

    尽管我击败奥斯曼人的消息,整个东地中海都在传扬,可是很多人根本不相信这一点,比如不少威尼斯商人就暗中造谣,是我用美色诱惑了苏丹,导致苏丹和他的近卫军在开战当天双腿虚浮,几乎站不住脚,才兵败如山倒的。

    显然西吉斯蒙德并不觉得我是靠实力击败的苏丹。

    打不过奥斯曼,打不过胡斯党,还打不过一个女人吗?

    我本来对他的檄文嗤之以鼻,可是玛定五世就是西吉斯蒙德在康斯坦察大公会议上扶持的,教廷和日耳曼帝国尽管在局部利益——比如说匈牙利地区的教权问题上有冲突和矛盾,可在大局上,双方基本上是攻守同盟。

    大猪蹄子把整个枢机团的退休年龄提前,集体送到天堂去享受养老金,西吉斯蒙德却不领情,这意味着他在教廷经营多年的影响力和投资付诸东流,于情于理都要来为自己的政治盟友伸张正义。

    主要是丢不起这人,神圣罗马帝国是教廷的监护国,皇上本人是教宗的保护者,现在一帮希腊人当着保护者的面把教廷血洗了,要是不找回场子,以后在欧洲怎么混?

    尽管因为屡败屡战,这位卢森堡王朝的末代皇帝已经没有威望可言,新皇登基后光是重建朝廷天威都要费一番功夫,好在他膝下无子,就一个女儿,倒也光棍,索性破罐破摔。

    “巴塞丽莎!不好啦,你听说了吗,西吉斯蒙德皇帝集结了五万大军——”

    被派去城郊募捐的巴西尔快步冲进了指挥部,肩上扛着两个布袋正叮当作响,我光凭声音就数出了袋子里的银币一共价值五百四十杜卡特。

    仆人接过他的钱袋,打开了旁边那个既不透风,也不漏水的干燥房间,恭恭敬敬的把我的宝贝金子倒进门内,凭借天窗流入的光线,灿烂的色泽在那间房间内流淌。

    这是圣天使城堡里最好的房间,比我现在所在的小厅更适合指挥作战,但黄金比起我更加配的上这间上房。

    我拿起墙角的水桶,递给了巴西尔:“区区西吉斯蒙德而已,有什么可怕的,去让厨房准备晚饭,顺带把水倒了。”

    巴西尔接过两个沉重的木桶,险些没拿劳摔地上,这两个桶用料十足,他似乎没料到会这么沉。不过毕竟巴西尔已经是营级军官,不肯屈尊去干下人的活,把两个桶转转交给了仆人后,甩了甩酸涨的手:“难道您有了对付西吉斯蒙德的妙计?”

    “你是不是傻。”手下一惊一乍,毫无坚实,令我我不由得叹气,“德皇去年才吃了败仗,他要发兵五万征讨意大利,哪是一朝一夕就能集结,冬天刚过,他光是筹集粮草辎重就要花费一个月,还要从各个邦国借调兵力,哪有那么快动手的。”

    而且西吉斯蒙德哪来那么多钱给五万人发工资,即使全靠征召兵充门面,五万人的饮食供给也要在伦巴底地区寻找好几个专门的承包商来负责。

    更关键的是,自从腓特烈一世和腓特烈二世在北意大利在扩大控制力的尝试失败后,德意志皇帝带兵进入伦巴底地区,意味着战争。

    足以团结热那亚和威尼斯,让这对死敌一致对外的战争。

    所谓“发兵五万,直捣罗马”,不过是西吉斯蒙德的讹诈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