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一岁一枯荣

冬眠的龙凰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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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蒙古人是很可怕的,罗斯卫队们不服管教,或是聚众械斗时,只消我大喊一声“蒙古鞑子来啦!”,那帮罗斯人就会吓得抱头鼠窜,不复往日的威风。

    在黑海北岸,蒙古人能止小儿夜啼,就像红胡子安德烈的名号在地中海沿岸一样。

    当然,蒙古人也就骗骗愚民,我小时候哭的时候,父亲用对冲基金来吓唬我,不管价格上涨还是下跌,对冲基金都能赚走你的钱,这比蒙古铁骑可恐怖多了。

    蒙古人的可怕,主要源于成吉思汗和他的子嗣、大臣们勇武过人,把蒙古部落拧成一条绳子,但成吉思汗一死,他的后代就一蟹不如一蟹。

    这也是时间的普遍现象,战无不胜的罗马军团后裔如今缩在高墙后面学突厥语;赛里斯帝国的三大营沦为了版筑队和马球俱乐部;倭国鏖战几十年练出来的精锐武士变成了土匪和山贼,如果不远渡重洋来北京当朱财主的家丁,就只能去歌舞伎町当保安。

    而宇宙中心之国,全人类文明的起源,伟大而辉煌的高句丽王朝OTg2NTc=到了今天,也已经朽烂了,哪怕二十年前刚被倭人入侵,国土从南到北都被狠狠蹂躏过一编,高句丽王朝的苗裔也没厉兵秣马,痛定思痛,而是把最精锐的士兵送进深山,给两班贵族捉老虎玩。

    毕竟这个世界是个比烂的世界,我们并不需要做得有多好,只要不比对手草台,往往就能蒙混过关。

    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黄金时代大抵只有五十年,赛里斯能有汉、唐两个黄金时代,已经是命运垂青了。

    林丹汗的插汉部出身高贵,向上可以追溯到成吉思汗本人设立的怯薛军,是黄金家族的禁卫军,拿林丹汗去比铁木真那是欺负人,但这位虎墩兔憨比起祖上的小王子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自己屁本事没有,却老觉得自己能一统蒙古诸部。

    我怀疑林丹汗的脑壳是不是和驴蹄发生过亲密接触,毕竟脑子正常的人怎么可能会毫无准备就和黄太极在野地约架?

    大猪蹄子声称能一人砍崩两个八旗兵方阵,但他并不打算真的上去砍人,而是往帝选营里超编塞抬枪和鲁密铳,显然没打算和黄太极公平较量。

    年初他和黄太极结结实实打了一仗,插汉部所属的多罗特部直接被打残了,但林丹汗不信邪,不肯归降后金,这次亲自督战,希望能唤起蒙古人的黄金血脉,把女真人干回去。

    事实证明,唯意志论是没有用的,蒙古骑兵无论是战术、装备、训练还是兵源素质和士气都不如后金,原本他们在机动性和人数上占有,但天命汗请了归降的蒙古各部来助阵,于是林丹汗连这点优势也没了,外加没有留预备队,左翼两个斡耳朵的轻步兵被八旗兵的长枪方阵突破之后,兵败如山倒。

    在成吉思汗归天之后四百年,蒙古帝国的正统继承人骑着一头白色的骆驼,像丧家之犬一样,在草原上玩命狂奔。

    锦衣卫给宾客们腾出座位,把炉火边最暖和的位置让出来,领头的蒙古人双手冻得像萝卜,又红又肿,毛毡外套上冻着一层厚厚的冰壳,看着就冷。

    酥酪、茶叶末子和砂糖被放进一口小铁锅,再放了两块干净的雪,牛粪像不要钱一样被塞进炉膛,浓郁的香气飘散开来,令人食指大动。

    我盛了一杯奶茶,往里面倒入在另一口锅里煮好的芋圆,递给瑟瑟发抖的蒙古人:“林丹汗兵败都是两个月前的事儿了,你们到现在才逃出来?”

    蒙古首领千恩万谢的接过瓷杯,不急着喝,而是捧在怀里暖着手:“姆们逃出来时,走得急,没带辎重,马儿日夜兼程,都跑不动了,只能杀来吃肉。投了女真的喀喇沁、奈曼等部追得紧,每天都有骑兵在草原上搜查逃兵,姆们白日缩在草堆里养精蓄锐,只在夜里行军,又要兜兜转转躲避追兵,是以走了一个月才走到大同。”

    我拿起牛粪边的羊肉,亲自操刀,不江浙湖汉北用看,小刀就顺着羊肉的纹理切成肉条,一一分给几个蒙古人。

    暂且先称之为蒙古人吧,这些人的蒙古话一股北京和陕甘口音,不过人生如此艰难,我就不拆穿了。

    见他们接过羊肉,忙不迭塞进嘴里大口咀嚼,胡子上沾满了油水,我趁机问道:“你们到大同,是要投奔关内的亲友吗?”

    溃兵首领三两口吃完羊肉,嘬完手指嘬牙花,把油水都咽进肚里,才缓过神来:“大同守将梁家祯胆小如鼠,姆们都知道,这人的武职是世袭的,总兵的位置靠姻亲、送礼当上的,年初林丹汗打大同,他缩在高墙里闭门不出,反倒要靠王宰相的团练部曲来应对。只要到了大同,吓唬一阵,姓梁的给粮给钱,姆们拿了盘缠,就赶去西方找大汗。”

    我切下一块羊脂,递给这饿懵了的蒙古人:“梁家祯作战不利,避战自保,已经被下狱查办,现在大同总兵是孙祖寿,你们这会儿去大同,就是会走的战功。”

    孙祖寿在天启七年因为抢袁崇焕战功,被扣了个救援不力的帽子,抱着箱子回家了,但大猪蹄子说这人为朝廷奋战而死,可以启用,就把他偷偷摸摸捞了回来,本来想放到禁军,奈何禁军没有萝卜坑,只能放在五军营,带着各地的班军去挖北京城壕,以及修内城轻轨环线。

    一直到梁家祯落马抄家,流放台湾,空出个总兵位置来,才把他填进去。

    不过王祚远还真当自己是宰相了?看来我得防他一手。

    又往炉子里添了块牛粪之后,毡包里又暖和了起来,但这几个溃兵头领却面色铁青,孙祖寿颇为清贫廉洁,插汉部、土默特等部在他驻守遵化时都送过礼,但孙祖寿向来软硬不吃,全靠战功养活一家老小——蒙古人的脑袋一个五十两,谁还看得上那点牛羊马匹?

    如果他们到了大同,只要敢敲诈勒索,当场就会变成白花花的银子。

    在万历和天启年间,首功核验至少要等半年,但崇祯陛下最喜欢人头了,大同、宣府和蓟镇的人头都是六百里加急,发到北京都是次日达,边关将士砍了头,隔天兵部就能收到头检验,确认无误后一周之内就能打款。

    蒙古人万念俱灭,嚼着羊肉的嘴也不动了。

    因为长生天正在召唤他们。

    他们显然是不想投鞑的,要投鞑早投了,何苦吃这两个月的苦?

    何况投鞑也是要论资排辈的。

    论资,带着囫囵的固山去投,可以当固山贝子,带着完整的部落去投,可以当和硕亲王、多罗贝勒,只带几百人,最多当个牛录额真。

    排辈嘛,战前倒戈,可以加赏,临阵倒戈,原来是啥还是啥,战败被掳,则要看黄太极的心情,向他们这样负隅顽抗的两个月,也没什么人马的,投了鞑也只能当包衣。

    两个月风餐露宿,还不如之前投敌的同僚位置高,说不定还要当包衣,谁咽得下这口气?

    投鞑是不可能投鞑的,一定要投,也要找到林丹汗,跟在整个插汉部一起投,混不到批发价也要混个团购价,按零售价成交就太亏了。

    但显然以这帮人落魄到要偷吃马肉的现状,不说大同守将会不会砍了他们去领赏,能不能活着走到大同都不好说。

    寒冬腊月,天气一天天冷下去了,白毛风刚刚停歇,草原上积了厚厚一层雪,没有足够的牛马代步,没有给养充饥,没有冬衣御寒,不可能活着走到呼和浩特。

    林丹汗的集结地设在归化,而归化城离大同三百多里地,如果有马,几天功夫轻松能到,但靠两条腿走,那可就有得走了,冬天没有野菜,黄鼠也躲在地洞里过冬,这般饿着肚子跋涉,不知一路上要死多少人。

    北人耐饥,不管是辽人、女真人还是蒙古人都能饿两三天肚子还照常作战,但耐饿和辟谷是两回事,他们要有本事空着肚皮在雪地里长途行军几百里,当初怎么会被黄太极给打败呢?

    不过人都是逼出来的,能从漠南战场上走到大同,意志不坚的早就在半路倒毙了,我敬佩这些人是条汉子,于是从柜子里取出珍贵的糖罐,又往奶茶里舀了满满一大勺糖。

    一边搅拌锅里的奶茶,我还煽风点火道:“多吃点,多吃点,此去归化城还远着呢。听说归化城收成也不怎么样,你们回了归化城日子也不好过呀。”

    归化城原本是土默特部建的,黄河套向北迂回到归化城附近,使得这处地方适合耕种,土默特部从关内招揽流民,在河边建城垦荒,与牧业相互补充。

    但蒙古人种地是会遭天谴的,天谴就是林丹汗,看到自己同宗舒舒服服的种起地来,每年都能吃到谷子,穿上棉衣,林丹汗一怒之下,就把土默特部打跑了,占了归化城,之后也继续从关内招揽汉人来种地。

    然而虎蹲兔憨也是蒙古人,所以他种地也会遭天谴,于是长生天派黄太极来惩戒他,如果他肯归化成汉人,天谴自消,然而虎蹲兔憨执迷不悟,又要当可汗,又要种地,于是在黄太极的连番征讨之下,屡战屡败,只是靠着归化城的坚城和存粮死守。

    近年来整个北方都遭灾,归化城适合耕种的地方并不多,养不活多少人,所以这些溃兵即使逃回归化,也要紧巴巴的过日子。

    “不如给我打工如何?每月米一石,布一匹,年底双薪。”

    ……

    反应釜上液面漆黑如夜,醇厚似凝脂,在炉火烤炙之下,却毫无沸腾的迹象。

    运转五雷正法,将全身雷珠悉数耗尽,注入到青金石之中,这块产自波斯的宝石闪烁着电光,噗通一声落入精油和纯露调和的密药中,待到药力浸透这块金精,连同密药一并被倒入水银与铅调和成的铅汞齐中。

    随后是阴阳二炁,同时接入反应釜,之后朕呼出胸中的浊气,退出这件满是毒息的房间,到房间外大口的喘着粗气,狼狈得像条狗。

    炼丹朕也不是第一次了,但每次出炉时都是效果平平,成品也只能让人尸解飞升。

    可是这一回,房门内却传来奇异的声响与光亮,昔年欧冶子铸剑时,三光动色,六气飞灰,蛟龙捧炉,雷公击节,大抵就是眼下的光景。

    奇异的光彩闪烁不定,朕的雷法虽然耗尽,却仍能感受到五雷在空中汇聚。

    这已经超脱了皇帝能掌控的范围,不管是资治通鉴还是史记上都没有讲过这种东西,因为孔夫子不喜欢巫术,故而朕对咒法的研究也限于五雷正法,从来没学过道法符箓。

    朕一直以为什么天使,道法,神鬼都是假的,操,原来那些都是真的?

    也罢,朕也好奇对着那所谓的长生不老药方子,最后能炼出个什么玩意来。

    西域丹道与大明大同小异,所求不过二物,一是长生,二是金银,但哲人石还有一样妙用,便是女娲造人。

    术士们都说,哲人石还能用来造出通宵一切的小人,相传几百年前就有人曾造出过拇指大小的人,唤作何蒙库鲁兹,天文地理无不精通,奈何天地已非初开之时那般清明,小人被世间浊气入体,很快就烂成一滩血水,所以后世虽然也有人照猫画虎,炼出了这等小人,却也往往转瞬即失。

    而且这小人要用人的精血维系生机,血一断顿就会死,倒是和那弗拉德相仿佛。

    子不语怪力乱神,朱由检啊朱由检,这世上哪有什么吸食人血的精怪?你应当专心治学,好好学习为君之道,少想什么山精野魅。

    嗡——嘤——

    丹房内,上百斤重的炉鼎在高歌,光彩透过窗户,照应在外墙上,铺满石板的地面也隆隆震动,怪异的甜香味从丹房里散逸出来。

    天啊,这五色霞光,要是放在大明,估计会被地方官当成祥瑞报上来。

    闻到香味出来了,朕再度深吸一口气,屏息推门而入。

    ……

    “你们是蒙古人,你们……”我指着另一帮人,“是从关内逃荒的农民,这都清楚了。然后是你们,是叶赫部和海西部的逃兵,黄太极拿你们去消耗林丹汗的荣耀护卫,用血肉之躯对付全副铁甲的铁槊科诺特,结果你们怂了,跟着蒙古人一块跑了,害怕回去之后被军法处置,结果和这些溃兵臭味相投,结伴而行?”

    那几个留着金钱鼠尾的女真人连连点头,他们精瘦矮小,沉默不言,头皮因为多月未打理,已经长出了短发,看起来倒像是还俗的和尚:“正是如此,老爷,咱们要是回到建州,肯定被天命汗斩首示众,您肯收留我们,我等感恩戴德。”

    我又看向一个金发碧眼,面色苍白的溃军,用口音奇特的蒙古语向我咕噜咕噜说了半天,完全听不懂。

    于是我试着操起并不熟练的教会斯拉夫语和罗斯语:“而你,你是罗斯人?”

    林丹汗也赶起时髦来了,居然也不声不响建了个罗斯卫队?

    罗斯人听到家乡的话,也放弃了夹生的蒙古话,改用斯拉夫人的话:“您好,契丹人的王公,我代表罗刹人的凯撒,米哈伊尔·费奥多罗维奇·罗曼诺夫陛下,前来与契丹的凯撒建交。”

    东欧那一片的国家,包括君堡的罗斯人都称赛里斯为契丹,这是造不得假的。

    不过留里克家族的江山,怎么被什么罗曼诺夫抢了?

    那个罗斯人并不因为我对罗斯人了解得如此清楚而诧异,恭谨的回答道:“留里克家族绝嗣了。”

    绝嗣了。

    这个词听起来平平无奇,但相比背后是长达几十年的混乱与斗争。

    “你家主,那个姓罗曼诺夫的凯撒,要你们来契丹做什么?”

    罗斯人从衣领里掏出一个皮囊,从里头倒出颗冒着幽光的宝石:“契丹人的王公,恕我冒昧,您在契丹可有爵位、官级?此物邪门异常,必须是皇帝敕封的官爵才压制得住,留里克绝嗣后,妄图将此物据为己有的王公,全都不得善终,必须要用尊贵之人的命运才能压制。”

    我好奇道:“所以你家凯撒是被黄袍加身,觉得自己命不够硬,压制不住?你们干嘛不送给波兰或者奥斯曼?”

    “这是东罗马帝国赐予留里克家族的宝物,不能便宜那帮异教徒。但我国的留里克家族绝嗣之后,这宝物就再也不能庇佑我国,只能寻一个配的上它的主人。十年前,沙皇陛下就组织过一支使节团,前来契丹建交,将莫斯科积存的青金石尽数送到了元大都。”

    北京怎么就成元大都了,你找的蒙古翻译毫无职业道德,给你塞私活啊。

    “拿来我看看,我官够高。”

    毕竟身兼赛里斯皇帝和罗马皇帝,世界上应该找不到比我官职更高的人了。

    锦衣卫小心的接过那块青金石,生怕自己品级不够,被妖石所害,掏出手巾裹着,转递到我手上。

    ……

    朕把玩着炼成的哲人石,只觉自己被人耍了。

    正如永乐年间那份要窖藏一千年才能生效的长生药方,这哲人石也大有问题。

    这石头炼成之后,还要待其“熟透”,才能发挥药效。

    这绿金精的毫光浑浊,但正在以不可察觉的速度收敛起来,要完全变得清澈,大概需要两百年。

    而且不是谁都能用的,炼制时加了谁的血,到时候才能用那人的血来引动药性。

    这东西有个鬼用,两百年后都到崇祯年间——等等?

    朕突然想到了什么。

    哲人石炼制不易,从无到有炼成一块难如登天,但若有了一块哲人石,以此为药引,再炼第二块,那可就快多了,而且毋须再用贵重的绿金精来炼,用群青和青金岩足矣。

    于是朕以这块石头为药引,将其与买来的群青颜料混在一处,又炼了好几炉哲人石。

    随后扯着嗓子大喊:“伊万!伊万!”

    在房外看守的罗斯护卫睡眼惺忪,打着哈欠走进丹房:“巴塞丽莎,现在是半夜……”

    “送你个东西,这一箱宝石你收好,将来回老家的时候拿去献给莫斯科大公。你记住,这东西只有真正的贵族能持有,其他人如果偷抢了此物,立刻会遭天谴,如果留里克家族绝嗣,那就把这些宝石送到大明国去。”

    伊万困得眼都睁不开,问道:“大明国?那是哪儿?”

    朕合上木箱,上了锁,把箱子往伊万怀里一塞:“就是你们平常称之为契丹的地方,让你的后代设法送到元大都去,只有王公才压得住这玩意,你可千万别私吞。”

    保险起见,朕多叫几个人,罗斯人,突厥人,拂菻人,都给他们塞几个,走不同路线,把这些石头送到大明去。

    这就是所谓,饱和式朝贡。

    ……

    哦,哦!

    即使是以我贫乏的炼金和珠宝知识,我也认出了这东西。

    这是……宝石级的青金石啊!

    老值钱了!

    看看这成色,这包浆,这水色,这切工,起码值五十两银子!

    一小袋都是这成色的宝石,加起来能卖多少钱啊。

    我掩饰着欣喜:“咳咳,贵使者忠勇可嘉,不知你还有同伴否?”

    罗斯人有些伤感:“本来有十几个同伴,被蒙古人抓壮丁去打女真人,前两天逃跑时都死半路了。”

    那就是死无对证咯?

    哈哈,好啊!

    朝贡之物,礼部历来要抽一半,这回可全都归我了,可见厂商直销才是未来。

    这事不能让朝廷知道,我得想办法贪污了:“咳咳,来人,与他布帛米粮,银两铜钱,再给驴一匹,礼送回国。”

    ……

    这么说起来,当初皇兄拿到的那批绿金精,其实是朕造的赝品?

    ……

    为什么掉色了?

    ……

    天渐渐亮了,窗外响起教堂的钟声,太阳升起后就是西历新年,希望明年能多杀点人,朕现在看见滴定管和烧瓶就想吐。

    ……

    赛里斯的历法混乱,虽然旧历法的除夕还未到,但根据前两天冬至向后推算,明天就该是新年了,希望明年能多赚些钱,我实在是不想再搞什么御驾亲征了。

    ……

    番婆子。

    大猪蹄子。

    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