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久别重逢

怀世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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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石的潜入之路是相当顺利的。

    他对于淮王领地这块生养他的领地实在是太熟悉了,特别是对吉平田家族所在的与风城已经稔熟于心。当他说自己是一个从淮王领地移民到御西城的商人,现在回到自己的家乡做生意的时候,负责盘查的卫兵起先还有点怀疑,但问了一些与风城比较隐秘的事情,流石都对答如流,卫兵们心中的那点疑惑自然也就荡然无存。

    流石顺利地进入了与风城,并且在一家不起眼的旅店里租了一间房子。

    之后,流石与吉平田家族中一个叫罗梅的阿婆取得了联系。

    罗梅原先是负责照顾卡丽莎起居的一个女人,跟流石的关系并不算太好。两个人之间的嫌隙从流石进入吉平田家族的那一天就开始了,因为在罗梅看来,大小姐会下嫁这么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必然是因为流石用花言巧语蒙蔽了她的双眼。甚至在流石刚来的时候,罗梅还干过偷偷把他蘸料碟中的精盐换成柠檬粉的操作,或者在他刚睡着的时候故意打翻装水的铁皮桶等等,总之是一直和他过不去。

    哪怕是在相处了很多年,她仍然经常在流石耳边上念叨:

    ——“小姐肯嫁给你是你的福气,是你上辈子积了德。”

    ——“你要是敢对小姐不好,不用老爷太太出手,我先教训教训你!”

    ——“你看看别人家的姑爷,又优秀又努力,你呢?坐吃山空,早晚把小姐也给吃穷了。”

    罗梅对卡丽莎忠心耿耿,卡丽莎死后,她留在了吉平田家族,现在不知道做些什么。自从流石被赶出吉平田家族的大门,两个人已经三年没有联系了。

    不过流石到现在还记得,当初自己被从吉平田家族赶出去的时候,整个家族内全部都是白眼与嘲讽,只有罗梅一声不吭地做了一篮子烤饼给他,让他带了路上吃,嘴里还念叨着:

    ——“可别死在外头了,那样太便宜你了。你就得活着,永远想着小姐。每次想起来啊,就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心里又苦又涩,这样才算是赎罪。”

    流石在客栈里守了几天,总算见到了罗梅。

    她过的不好,是那种明显的不好。衣服上打了补丁,头发也乱蓬蓬的,本来就已经上了年纪,头发已经斑白,缩着手,看上去尤其凄凉。

    见了流石,罗梅仍然没有好语气,开场就是一串毫不留情的打击:

    “好意思回来?怎么了,想来求家族的原谅了?”

    “在外头过不下去了?啧啧,日子过得不怎么好吧。都瘦成什么样了,是吃不起饭了?”

    “这几年我可是听说了,关于你的那些不好的传言啊,那叫一个多。活该!当初对小姐做了那种事,现在还想着得到谅解?”

    流石低着头,任由罗梅责骂,一句话都不说。

    罗梅说累了,叹了口气。她脱了一只鞋子,把鞋垫抽出来,然后倒了几下,从里面倒出来一个纸包。纸包包了好多层,她一层一层解开,解开到最后,里头有五枚银币和几枚铜币。她数了数,然后把纸包随便地折了一下,丢在桌子上,说道:

    “你啊你,就不能有点骨气。都被人赶出去了,还想着回来?有手有脚的,做点什么不行?做点什么活不下去?别总是想些有的没的,想着抄近路啊走捷径啊什么的,你想回来,人家也不要你啊。小姐走后,我的职位待遇也跟着降了,原来好歹每个月有两枚银币的补贴,现在就几个铜板,还得被上头那些大丫鬟昧掉一些。三年来总共就攒了这点钱,你先拿去用。回家族的事你是别想了,不是把脸伸过去让人家打吗?”

    流石看着桌上的钱,又看了一眼罗梅那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苦笑着说道:

    “不用。阿婆,你收着就好。”

    “你跟我还装什么?不是出了什么事,你还会再回与风城?”

    罗梅并不信,又劝了几句。最终,流石开口道:

    “真的不用。阿婆,我这次来,是想见阿茉一面。”

    罗梅脸上的神色瞬间僵了一下,

    不太自然地说:

    “见她做什么?有什么好见的。她啊,还不如你,爹还没死就认了个新爹,小小年纪爱慕虚荣爱慕的不得了,真不知道她像谁,小姐怎么就生了这么个没心没肺的玩意儿出来!”

    罗梅的声音不太客气,脸上的表情又是气愤又是难过。

    流石不解其意,不过还是简单跟罗梅说了一下情况:

    “阿茉她不是生病了吗?我……”

    话音未落,心直口快的罗梅已经打断了他:

    “生病?生什么病?一天到晚大鱼大肉的吃着,能生什么病?府里没有比她更健康的了!傍上了本家那位,一天到晚爹爹长爹爹短的喊着,谁敢亏待她?还生病,就算生了病,半个与风城的医生都得过来伺候!你这个饭都吃不起的家伙还来关心她?”

    流石愣了一下,不由地说道:

    “我是收到了吉平田家族的信,说阿茉生病了,想见我一面,让我来与风城……”

    罗梅皱了皱眉,干巴巴地手掌朝他一伸:

    “拿来我看!”

    流石从怀中取了信,交到罗梅的手里。罗梅展开,仔仔细细看了一眼,疑惑地说道:

    “奇了怪了,这章子确实是家族的章子,只有本家那边的人有资格盖的。这种章子很难造假的,一看就能看出来,我在吉平田家几十年了,这点眼力还是有的。但为啥……不对!你这瓜娃子……哎!你回来干什么啊!走,赶快走!趁他们还没发现,快逃!这是个局,骗你回来的局,人家就等着你傻不拉几地自投罗网呢!这个时候叫你回来,估计是不打算让你继续活着了!”

    罗梅看上去相当慌乱,把桌上的钱一把抓住,迅速地塞到流石的口袋里,然后不停地从背后推着他。

    流石依然坐在椅子上,没有站起来的意思,而是很认真地回答道:

    “我不能走。”

    他重复了一遍,继续说道:

    “我不能走……他们既然拿阿茉做诱饵,我就不能这样离开。不然,阿茉可能会有危险。我必须见她一面,请您务必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