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 告别

不二之笔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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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长欢听完只觉得毖浔在虚张声势,猛然抽出一把弓弩,将毖浔所站的站位所有的遮挡物射穿,烟雾缭绕间紧张地发现她不见踪影。

    “你该清楚这里和吞火寺的布局一致,你没有多大胜算。”毖浔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告诉我直面幻神过去的方法我可以让你多逃五个数。”

    徐长欢诡异地笑起来,“你太心急了。迄今为止万事万物总能变,人能变,空间也能变。”

    话音刚落,地板下层轰隆隆地升起,从暗面转向光面,像墨家机关术造出的用于稚童开蒙的精巧教具被无形的巨手拧了一下,从这个面转到下一个面。

    毖浔发射钩索,牢牢地绑住下方巨大的幻神像,尽量保持平衡。无论如何,血蛊能替她承担非常多的伤害,但若是她整个人从高处坠落或被巨力切割成一片片,她难保自己能再被拼回来。

    她预示性地抬头看,徐长欢将自己的站位改成了有利的高处,她保持半蹲的姿势,割开双手发出血蛊沿着钩索攀爬,随后用力一扯,在腐蚀性极强的血蛊的配合下撼倒了幻神像,在巨响中跃迁,站稳后和徐长欢保持了同一高度。

    倘若是在千军外马齐齐厮杀的战场上,幻神像作为军旗先倒,能大力挫败敌军的军心,徐长欢意识到不对劲,冷然扣弦,命中毖浔腰上的钩索,令那截绳子脱离捆绑坠下高空,羽箭锐利的尖端在她腹部留下一串刺痛的伤疤。

    刚移植真火不久的徐长欢没学会控炁,羽箭一发一发打出去,无法收回,他眼看手上的远程法器像个消耗品越用越小,便要引毖浔暴露闪躲后的站位,近身博弈。

    但毖浔保持沉默很久了。

    她也期待近身,想透过抽徐长欢的趾离了解吞火寺,更想了解自她失忆后觉得首位和自己过去或许有所牵连的人,但预示图景没有显示一丝一毫,毖浔对于必死之人徐长欢没抱有太大期待。

    “徐长欢,你了解自己的过去么?”毖浔骤然出声。

    被呼换者笑着半蹲下去,一点一点接近那个声音的方位,他警惕又欣喜,矛盾的心情使他难得放松了脚步,想诱使那个声源暴露更加清晰的站位。

    徐长欢难得说出了真话,“和你一样,我记不清。”

    青年熟悉的声线让撑在倒立架台上方的毖浔也弄清了他的站位,敏锐预感也说明他没有撒谎,毖浔顷刻间露出了猎物毫无价值时直接杀死不留情面的獠牙,倘若徐长欢看清了毖浔的下一刻想法,一定会收敛此刻胜券在握的神情。

    一击高抬腿从侧方的架台上袭来,徐长欢立刻抬手防住,随即感到大量粘腻的血蛊攀附在手臂上,他脸色变了变,选择再次转换所在,让天与地像夹心一样快速合上,毖浔趔趄两步,手撑一面墙稳住,视线跟随下坠的东西飘到下方,看到几位教徒已经到达。

    徐长欢自觉赢面很大,但回神时法器已经丢了,他只得手握刀刃喘息几下,躲在暗处。

    但血蛊暴露了他的位置。

    沉重的墙的相合让毖浔加速相前,她迅速扯下之前附着血蛊的绳索,被打掉的顶端固定物替换成从徐长欢那夺来的法器,手从扯住钩索一端,伸手一拉,法器作为承重端牢牢地绑住徐长欢的腰身,收手时对方已经被绳子带回来了。

    徐长欢被毖浔扼住脖颈压在相合的墙之间,腹部又结结实实挨了两击膝顶,嘴上泛起一丝苦,不甘心道:“你逃不了多久的,我们无穷无尽。”

    回答他的是被刀刃划过布料的声音,在这极近的距离,毖浔一下一下挑开他的布料,方才附身成功的血蛊也帮助主人定住猎物的躯体,让对方无法大力反抗。

    “你做什么?”徐长欢闷哼一声,想挣脱却被死死抵住,心里腾起一丝慌乱。

    毖浔镇定地脱他的衣服,用羽箭割开他碍眼的长发,任由徐长欢有气无力地在她耳侧吐出炙热的气息,尖端从他厚实的胸膛滑行向下,在肩侧反射出光裸的肌肤,没有古越族标志性的纹身的存在。

    “我从来没见过你的精神体。”毖浔求证似地说道,“你本身就不完整,古越族的身份是假的,记忆也是假的,趾离估计也没有,给幻神当刀子用正好。”

    刀刃从毖浔还未愈合的腹部伤口贯穿,被血蛊蠕动着填补完好。徐长欢终于切开了束缚的绳索,反扣住毖浔的肩将她压在墙上,脸上隐隐有癫狂的迹象,咬牙道:“照你这样说,我没有过去,未来也一片黑暗。你当自己是谁,有什么资格判别我。”

    毖浔笑出声,因为头一次尝到了非法诀类的言语作为武器获得胜利的快感,她看着眼前俊美的脸颊痛苦地抽动着,知道对方心乱也是突破口,猎物会为了危机泄出保命的信息。

    果然,下一刻她就接受道了求和的讯息。

    “你不是想知道幻神的过去么?”徐长欢压低声音道,“我带你去核心腹地,你帮我逃。”

    正式确定有这个地方存在后毖浔冷笑出声,“核心腹地我能自己找,至于你,为失败后的我陪葬挺好。”

    徐长欢骤然钳住毖浔的双肩,混乱的思绪迫使他做出惊人的举动,倾身覆上来,带着侵略性意味,越靠越近,烦躁爬上他的眉眼,在这奇妙的时刻他忽然笑意盈盈,“你挺关心我来的历,说不定将来完整的我会与你相见。”

    “你做的恶事会相应地算到他头上。”毖浔面不改色地拔出腹部的刀,和徐长欢扯皮导致她看到吞火寺教徒们来的越靠越近,她退后一步将刀完完整整地捅进他的腹部,“也许我会念旧为你们留个全尸。”

    徐长欢终于捂住重伤的腹部跪倒在地,皱眉锁眼,久久无法说出一句话,血尽数堵在了嗓子眼,发出了破落的嘶哑声,心灰意冷地发现自己怎么也赢不了,因敌人深谙围师必阙,穷寇无迫。

    毖浔给徐长欢留下求饶的余地和拖延教徒到来的余地,看似给徐长欢一丝反抗的机会,实则一点点吃尽他的生还余地,讲究一击必中。

    他移植的真火在被捅穿的临时捏造的内宫中燃了起来,隐隐有失控的迹象,毖浔一脚将他燃烧的身体踹向慌乱的吞火寺教徒中央。

    霎时间,毖浔被盛大的火光和不知名动静弄出的簌簌声淹没,她看到青年还算拥有美感的身躯被真火燃烧殆尽,预示图景倒影在她绛红色的瞳孔里,神念合一。

    “你这幅样子还挺顺眼。”毖浔盯着火光感慨着,她举起弓弩打散聚起来的密密麻麻的人群,神情自若地转身深入敌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