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5 新的一批重伤员

一磅炮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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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福尔克斯子爵与史密斯男爵在后者的帐篷内商量并讨论着不少事情的同时,在普莱斯考特的帐篷里以及其附近,变得比昨天要更加人来人往与喧闹嘈杂了。

    跟着福尔克斯子爵的队伍而来的,除了能够确保自己生命安全并从士兵们中小赚一笔的小商小贩、乞丐苦力与妓女之外,还有着被各自的战友部属们或背或抬来的一百来号轻重伤员,这使得营地内所有的猎手之神牧师与普通医师的工作量瞬间得到了剧增——正如史密斯男爵所说的那样,整座营地内的医疗物资相对于伤员的人数是显得有些稀少,在从诡狐镇征集购买的新一批医疗物资运来之前,伤员们的死亡率就只能靠猎手之神牧师们与普通医师们各自程度高低不一的医术来尽可能压制了。

    在普莱斯考特给新搬到手术台上的钩镰民兵做手术的时候,又有一名伤员被人抬了进来,只不过跟别的伤员被运来的时候不一样,这一名伤员有着不少随行人员,其中还有一个穿戴着重型链甲并在其外套有一件皮甲、猛一看像是真正的骑士的骑士侍从,正在对着其他人发号施令。

    “快点儿!动作快点儿!你们这些该死的懒货!再快点儿!把大人放在这儿,这儿!”挥舞着手中样式有点儿粗糙的单手长剑,骑士侍从大声吼着,而围绕在那名伤员周围的其他人则紧张地听从着他的命令,安置着他们共同的主人,“嘿!你!牧师!”

    “我很忙,骑士侍从。”虽然听到了那个装备齐全得如同骑士的骑士扈从在叫唤自己,但普莱斯考特连头都没有抬起来,双眼依旧紧紧盯着自己面前伤员被剖开的腹腔,“请把你们搬来的伤员放在担架上,或者是帐篷里的角落处。等我给这个做完了手术忙活完了,我就会去看他。”

    “立刻给他治疗!牧师!”见到普莱斯考特表现出一种懒得搭理自己的姿态来,骑士侍从咬了咬牙,如果是普通的医师的话,他大可表现出更加野蛮的态度来让对方知道该听谁,但面对一个拥有着神术并且在身份地位方面肯定要比自己来得高的猎手之神牧师,他就只能勉强压制着自己的脾气了,“这位可是尊贵的瓦纳姆男爵!立刻给他治疗!牧师!”

    “在这里,至少是现在,接受治疗的人只有一条规则需要遵守,那就是最简单的先来后到,骑士侍从。”普莱斯考特提高了自己的嗓门,听上去显得有些生气,而他生气的原因不是那个装备齐全得如同骑士的骑士侍从所说的话与表现出来的态度,是因为有一块儿由弩矢箭头破碎而成的碎片正好卡在了伤员的肠子里,并且现在他右手拿着的镊子还很难将其准确夹出来,“如果你的男爵主人是在其他伤员之前被运到这里的,那么我自然会迅速对其进行救治;然而现在,在你的男爵主人前头,还有两个伤员,一个正在接受我的急救,另一个还在等待,所以你们也得等着。”

    “什么?”听到普莱斯考特的回应之后,装备齐全得近乎于骑士的骑士侍从愣了一下,倒不是说他无法理解这相对简单的话语,而是对这个猎手之神的牧师的回答有些没完全反应过来。

    “没听懂吗?那我就再说一遍,骑士侍从。”依旧没有抬头看这个骑士侍从一眼,普莱斯考特继续用手中的镊子在伤员的肠子之中进行着翻找,来确定从哪里下手能一次性把那块儿稍有不慎就会搞烂肠子的碎片取出来,从而让其造成的伤害达到最低,“我不在乎我自己是在帮农奴、自耕农还是贵族骑士取出身体里被弄进去的金属碎片,骑士侍从,对于我自己来说,任何一个躺在我的手术台上的伤员,除了先来后到之分,全都是乔装成乞丐的莱昂内尔王子,或者是公主。”

    “......什么?”好吧,经过普莱斯考特的重新说明,这个穿戴着如同骑士一般的骑士侍从是彻底有些听不太明白了。

    “简而言之,你的瓦纳姆男爵必须排队等着,他前头的两个伤员被我治完了,就轮到你的瓦纳姆男爵了。”普莱斯考特给予了最简单的说明,在给伤员寻找着最好的下镊子的机会的同时,他都有些怀疑,那个骑士侍从是不是神智与耳力都有点儿问题了。

    “......你这个混蛋!!”听到了普莱斯考特最为简便的回应后,穿戴着如同骑士的骑士侍从沉默了几秒钟,就有些不太受控制地骂了一句。

    “帮我一个忙,埃尔顿,再拿一把止血钳来,钳住这里,要注意动脉!”对于那个骑士侍从的言语冒犯之举,普莱斯考特就跟没听见一样,继续埋头于自己手中的工作,“奥尔瑟雅,去拿消过毒的毛巾来,把我擦拭一下我的额头——我现在需要用左手施放低强度的治疗神术,来给这个伤员止血,他现在的出血情况有点儿变严重了。”

    见到普莱斯考特完全把自己当成了毫无存在感的空气,穿戴着如同骑士的骑士侍从的脸色迅速变得铁青,并咬牙切齿地向前迈出了一步,让他身上穿戴着的重型链甲发出了哗啦啦的金属甲环碰撞声来。

    “要不是你是猎手之神的牧师,我现在非要一剑劈了你不可!牧师!”骑士侍从大声吼道,右手紧握着的单手长剑隐隐有着要举起来的架势,“如果你再不救治大人的话,那么就算无论生死都会被猎手之神的狂猎幽灵追杀,我也要把你给吊死......”

    “闭嘴,费奇。”还没等名叫做费奇的骑士侍从把话说完,用右手托着自己耸落的左臂的瓦纳姆男爵就低吼了一句,让他的骑士侍从诧异地看向了他,“闭上你的鸟嘴,把我留在这里,然后你们去把我的队伍安置好,在我等待与接受治疗的时候。”

    “可是!大人!我不能......”听到自己的主人突然发话,叫做费奇的骑士侍从愣了一下,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了起来。

    “这是命令!”对于自己的骑士侍从,瓦纳姆男爵低声吼了一句,而叫做费奇的骑士侍从与其他几个随从对视了几眼,也只能向自己等人的主人鞠了一躬,选择遵守他的命令。

    在瓦纳姆男爵跟自己的随从们进行简单对话的同时,普莱斯考特也松了一大口气,因为他刚刚险而又险地取出了那块儿由弩矢箭头破裂而成的碎片。

    “请看看这个,孩子们。”举起了自己右手拿着的镊子,普莱斯考特展示着自己好不容易取出的碎片,就好像骑士竞技大赛中的冠军骑士举起了桂冠一样,“制作出这枚弩矢箭头的家伙,无意是一位聪明且很有手艺的铁匠,有能力只凭着自己一个人就养活一个老婆与七八个孩子。另外,从这个小东西的身上,我们就能看得出来制造它的铁匠有着惊人且娴熟的技巧,能让这玩意儿卡在人或者动物的肠道里的方式真的是太具有独创性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普莱斯考特就把这块儿染上了鲜血与一点儿肠液的金属碎片丢进了一旁手术桌上的一个容器里,并将目光重新转移到了自己的手术台上;与此同时,经过他救治的伤员早已经昏死过去了,在他刚刚发表简单的演讲的时候,只有相对平稳一点儿的呼吸声表示他现在还活着,一时半会儿是死不掉了。

    “给他缝合好伤口,奥尔瑟雅,然后让人抬走。”深吸了一口带有着浓郁血腥味儿的气之后,普莱斯考特微微地点了点头,又一个在别的普通医师手中往往只能赐予痛快的死亡的重伤员在他的手中被抢救过来了,这让他的内心中有着相当充实的满足感,就跟长弓手一连十发箭都能命中十环或者贵族骑士的骑枪能够在高速冲锋中正好刺中了目标的脖颈处一般,“如果他的运气还可以的话,那么他就能活下去,顶多是在休养期间内只能喝肉汤或者麦片糊糊粥......把下一个伤员抬过来,就是那个脑袋被钉头锤砸凹一块儿的。”

    “牧师,他的位置......”普莱斯考特话音刚落,瓦纳姆男爵就平静地开了口,向这个猎手之神的牧师告知着他坐着的位置旁边的那个伤员的现状:“他的位置现在已经空出来了,显然过于凹陷的头盖骨是无法让人保住最基本的生命力的,以及容纳不了其灵魂的束缚。”

    “血杀的......”听到了瓦纳姆男爵所说的情况之后,普莱斯考特再一次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心情尽快平复一下,接着就径直离开了手术台,走到了这个左臂严重受伤的采邑男爵的身旁。

    见到了走到自己身旁的普莱斯考特无论是双手还是穿着的围裙上都沾满了深浅不一的污血,使其看上去不像是一个侍奉猎手之神的牧师、反倒更像是城镇或者村落里常见的肉铺屠夫,瓦纳姆男爵那被链甲兜帽给遮掩住一点儿的脸庞立刻变得苍白了一些,并且他下意识地挪了挪自己的屁股,跟普莱斯考特多拉开了至少几厘米的距离。

    “好了,现在轮到你了,年轻的瓦纳姆男爵。”上下打量了一下左臂受伤的瓦纳姆男爵,普莱斯考特微微睁大了双眼,在他的印象里,诡狐镇地区里姓瓦纳姆的采邑男爵应该是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才对,而现在坐在他面前的则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这让他感到有点儿惊讶,不过一联想到前段时间在诡狐镇地区传得沸沸扬扬的所谓‘连续意外’状况,他就大致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埃尔顿,你缝合好伤口了没有?缝合完了?那就让那几个士兵把他抬出去,把这位年轻的瓦纳姆男爵抬上去,让我们仔细看看他的左臂的受伤状况。”

    过了一两分钟,在埃尔顿指挥着几个士兵把那个缝合好腹部伤口的伤员抬走之后,年轻的瓦纳姆男爵被抬到了手术台上,被普莱斯考特与他的两个男女学徒所注视着。

    “让我看看......哦,左臂的关节彻底粉碎掉了,看上去是被钉头锤之类的重型破甲武器给打中了,不然不会碎得这么彻底......”将年轻的瓦纳姆男爵左臂的链甲袖子往咯吱窝处撸了上去,普莱斯考特仔细地查看了一番伤口,很快就确定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这种伤势,哪怕是高强度的治疗神术,对其进行治愈都有着不算低的失败几率,能够确保高成功率的治疗神术还不是我现在能掌握的......显而易见,这种伤势是我们治不好的,但如果完全放任不管的话,那么它就会把胳膊里碎裂的所有骨头茬儿跟磨坊磨麦子一样磨成粉的,进而造成更加严重的内出血与重度感染......”

    听到普莱斯考特有点儿絮絮叨叨的这么一说,年轻的瓦纳姆男爵就在内心中感受到了一种不妙的气氛,只不过疑惑让他没有选择做出任何实际的行动来。

    “这样的话,我们能做的,就跟之前的一样,孩子们。”接过奥尔瑟雅递过来的干净毛巾擦干净了自己的双手,普莱斯考特深吸了一口气,以确保自己的精神状态能够迅速恢复到最有利于接下来实行手术的模式,“年轻的瓦纳姆男爵,接下来会有些疼,不过你不用担心,因为这就跟打仗一样,哪怕穿戴着再厚实坚固的铠甲,被敌人痛击也依旧会让你感受到程度不一的疼痛......埃尔顿,准备好止血带、刮刀还有手术锯,以及止血钳。好了,年轻的瓦纳姆男爵,我们得给你截肢,截去左臂关节以下,否则的话不用内出血与重度感染,光碎骨之间相互摩擦都有可能让你活活疼死。”

    直到刚刚的几秒钟之前,才继承了自己意外或者‘意外’去世的父亲的爵位没多久的年轻瓦纳姆男爵都勇敢地忍耐着从左臂传递来的剧痛;然而在听到了普莱斯考特那如同巡查大法官宣布判决一般的话语之后,这个年轻的采邑男爵就立刻如同森林灰狼一般哀嚎了起来。

    不过,还没等年轻的瓦纳姆男爵再一次合拢嘴巴,一旁的奥尔瑟雅就熟练地将一根软木棍迅速地塞进了他两排牙齿之间,进而成功地堵住了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