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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鸿，本将不想跟你啰嗦，你老老实实的将账本交出来，我还可以饶你一命，不然，你就等着死在这儿吧！”林晚芷起身，走到徐鸿的面前，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黑色的身影投身在他身上，压迫感十足，让他感觉呼吸有些困难。
“呸！我要是交出来，才会死呐！”他狠狠咽了口唾沫，虚张声势道。
“呵呵..”她冷笑两声，好似耐心已经耗尽，对着侍卫说道：“杀了他！”
她离开了他的身边，徐鸿身上的黑影不见了，他的视野陡然清晰了许多。可是那份压迫感却没有消失，他看着手拿大刀朝他逼近的侍卫，紧张的忘记了呼吸。
为了确认林晚芷是不是真的要杀他，他叫道：“我是城守的亲弟弟，你要是杀了我，我哥不会放过你的！”
“哼！”她又重新坐回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一点儿都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侍卫距离他越来越近，那片黑影又重新投射在他身上，他瞪大双眼，看着侍卫手中的匕首，吓得冷汗直流。
徐鸿看到林晚芷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似乎真的一点儿都不在意他的死活。他终于害怕了，眼泪流了满脸，大吼道：“我说！！！我说.....”
侍卫在距离他一尺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他像是溺水的人刚浮出水面似的，大口呼吸着空气。
林晚芷似是早就预料到会是这个结果，她漫步到他身边，俯视着他道：“早这样不就好了，何苦受这么多罪呐！”
“可是，如果我说了，我哥哥一定会杀了我的！”他崩溃道，头埋在膝盖间拗哭。
“可你要是不说，你现在就会死！”林晚芷背着手，冷然道。
徐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似是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林将军，如果我全部都说了，你能不能，护下我们一家老小的性命..”
“当然。”林晚芷想也没想，直接回道。
顾鹤羽见她答应的这样干脆，疑惑的看着她。他在想如果徐鸿真的全招了，林晚芷真的要放过他吗？可他也只是在心里想想，并没有打断他们之间的对话。
徐鸿听到这个回答，顿时松了一口气，他说了账本在的地方，还说了许多徐年在这靖州城里做的种种坏事。
最令他们震惊的是，今年的这场灾害，竟然是人为的。徐年为了贪污朝廷的赈灾款，命人将堤坝毁损，致使堤坝下游的百姓死在洪水之下。还导致更多的百姓流离失所、失去家园。
而且，这徐年光是贪污赈灾款还不算，他更是将沿边城池运过来的赈灾粮私自扣下，准备等灾害过去之后，再进行售卖。
顾鹤羽听到这已经不止是愤怒了，如果徐年现在出现在他面前的话，他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当然，他也想杀了徐鸿。只要是和这件事有一点儿关系的，他都不想放过他们。
可是刚才林晚芷已经答应了徐鸿，会护下他一家老小的性命。他看着林晚芷，若有所思，似是在思考她会不会真的放了徐鸿他们一家人。
林晚芷依然面无表情道：“还有吗？”
“没有了！我知道的都说了！林将军，您能放我了吗！”徐鸿以头抢地，生怕林晚芷反悔。
“你说呢！”她看着吓得痛哭流涕的徐鸿，不答反问。
“什么意思！”徐鸿心底升起一丝恐惧，他看着她的样子，感觉她好像不打算放过他，“林将军，您刚才可是答应我了，您会护下我们一家老小性命的！您不能出尔反尔啊！”
“我没有出尔反尔啊！”林晚芷蹲下与他平视，嘴角勾起一丝浅笑。
“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徐鸿虽然听到她这样说，可看着她的样子还是有些害怕，他战战兢兢，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她摇了摇头，徐鸿生气道：“你不是说你要放了我吗...！”他话还没有说完，林晚芷就拿出了靴子里的匕首，一把插进了他的胸膛，“性命，是人才有的，你是畜生，没有这种东西。”她一字一句道。
徐鸿嘴里大口吐着鲜血，他的手死死抓住林晚芷的胳膊，眼睛睁的极大，断断续续道：“你....骗....”终是没有力气说完这句话，头一歪，就死了。
林晚芷用手帕擦了擦匕首，又将它重新放了回去。
“去他刚才说的藏账本的地方，把账本拿来。”她对身后的侍卫吩咐道。
“是！”
回去的路上，顾鹤羽一直沉默不语。
他今晚太震撼了，虽然他知道她是从战场上杀出来的，肯定杀过好多人，可那都只是想象，与亲眼见到是不能相比的。
刚才他很是愤怒，想亲手杀了徐年，可是他知道，他根本就做不到。从小到大，他连只鸡都没有杀过，更何况杀人了。
这几天靖州城都是阴天，偶尔会下场小雨，空气中都是潮湿的感觉。
树林里的风轻轻吹过，她身上的血腥味就飘进了他的鼻腔。这种气味是他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一闻到这个气味，他就能想到徐鸿惨死的样子。他是死不足惜的，可是顾鹤羽还是感觉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血腥味、潮湿的泥土味、腐朽的枯叶味，这些味道交织在一起，让他的心烦躁起来，他却说不出他到底在烦躁什么。
林晚芷看着他阴沉的脸，笑笑，“吓着了？”
“恩？”顾鹤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时，林晚芷已经距离他有些远了。
“驾！”
顾鹤羽一夹马腹，跟上了林晚芷。
“没有，我只是...只是有些....我也说不出来这是什么感觉。”他轻吐了一口气，老实道。
林晚芷看看他，只是笑了笑，什么也没有说。
“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顾鹤羽有许多的疑问，他跟在她后边问道。
“问吧！”林晚芷悠闲的骑在马上，身体随着马前进的幅度一晃一晃的。
“你怎么知道徐鸿一定会招？如果他什么都不说，你真的会杀了他吗？”他最开始看到林晚芷命令侍卫杀徐鸿时，是震惊的。他生怕徐鸿真的什么都没有招就死了。毕竟徐鸿如果死了，一定会引起徐年的警惕，那到时他们想要找到证据就更难了。
“他一定会招的。”林晚芷胸有成竹道：“人最在意的往往只有自己，只要有一丁点希望，他都不会放过让自己活命的机会。”
“那万一呢？”顾鹤羽还是想不通，为什么林晚芷可以这么肯定。他知道人人都怕死，可是这是灭九族的大罪，他真的就能为了那丁点存活的希望，就出卖自己的亲哥哥。
“没有万一。”她沉声道：“徐年当初为了让他弟弟能安心在幕后辅佐他，就以兄长的身份让他放弃了科考。一个有才学的人，会心甘情愿舍弃仕途吗！他们之间一直就有龃龉，所以徐鸿绝对不会为了他哥哥而放弃让自己活命。”
顾鹤羽低头沉思，他觉得自己考虑问题太不全面了。即使是知道了徐鸿放弃科考，他却没有再往深处去想，更没有发现他们兄弟之间的裂隙。
“只可惜，他遇到的不是一个正人君子，我从不拘泥于这些，即使答应了饶过他的性命，我也不可能放过他。”林晚芷说道。
顾鹤羽刚才没好意思问出口，可她却就这样不在意的说出了这个他纠结的地方。
他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人不能出尔反尔，尤其是君子之道，一定要言出必行。
他想如果是自己的话，他可能会陷入深深的纠结之中。徐鸿和他哥哥做了这么多坏事，害得这靖州城的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从百姓的利益出发，他死不足惜。可是如果自己已经答应了他， 那就绝对不会出尔反尔杀了他。
可是林晚芷就这样轻轻松松的做出了决定，没有任何负担，没有任何辩解，这一刻，他开始有些怀疑自己从小到大的坚持是不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