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天下归元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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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正要继续进入前方洞口,纳兰述忽然道:“且慢。”

    众人停下,看见纳兰述眼睛盯着另一条上行洞靠近水面的那一端,那里有一道红色的痕迹。

    像是谁受了伤从洞中出去,擦上了血迹。

    纳兰述回头看黄衣少女,她浑身完好没伤痕。

    “主子,看什么呢?咱们赶紧去救人啊。”许新子迫不及待。

    纳兰述犹豫了一下,按说君珂还在那锦衣人那里,但此时看见这点血迹,却又觉得心中不安。

    但又不能分兵去查看,人手分开,万一君珂还在那边,便不够救出她。

    纳兰述只一犹豫,便确定了主意。

    “韩巧。”他道,“你从这个洞上去,发现有什么踪迹,随时留下记号联络。”

    “是。”

    一行人游过连接洞,无声无息进入那座池底,纳兰述第一眼就看见了沉底的马车!

    他浑身一颤,周身水流一阵混乱。

    尧羽卫们也大惊,他们控制自身震动的能力比纳兰述要弱,周身水流顿时出现了变化。

    黄衣少女走在最后,她也看见了沉没水中的马车,顿时大惊,目中露出犹豫之色。

    啥米?

    那两人死了还是?

    如果那两人死了,自己这个高级人质不是失去作用?到时候别说那混账不放过她,这群精悍男人们,也一定会迁怒她!

    那可真是羊入虎口,还是自己送上门的。

    黄衣少女本来走在队伍中间靠后,此时尧羽卫为了看清马车,抢出洞口,她便落在最后,此时她步子停住,无声无息地靠向洞壁,摆出了随时逃跑的姿势。

    底下微乱,背对河岸正炯炯注视对面来路的锦衣人,忽然皱眉转身,对水面看了一眼。

    随即他眼神一闪,突然大声道:“把那两具捞上来的尸体给我整理下,放到我的马车里,安排在阵势之后,等下人过来,你们就……”他的声音低了下去。

    随即岸上轰然应是。

    纳兰述神色一冷,眼神狐疑,黄衣少女眉毛却抽了抽。

    不好,不好。

    真死了?

    她倒没怀疑真实性,因为她了解锦衣人对那马车布下的重重手段,更了解那马车本身的坚不可摧,为了这辆马车,东堂几乎付出了一年七分之一的全国税收,庞大的金钱,才打造了这号称“天地囚笼”的马车。

    那混账可是和她吹嘘过,当今之世,能劈开这马车的人和利器,加起来也不超过三个,大燕皇太孙可不在其中。

    而且混账也说过,一旦事有不可为,带着纳兰君让尸体回去也是好的,死人可比活人好对付。

    黄衣少女头皮发炸,盯了一眼前面的纳兰述,在水底也能感觉到这人周身气息立即森冷,看来这个消息令他心情很不好大大不好。

    人家的人质死了,她这个人质会不会被拿去抵命?

    百分之九十九可能!

    算啦。

    还是小命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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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衣少女挥一把眼泪,脚底抹油,开始慢慢倒退。

    尧羽卫们此时注意力都在马车上,也没人顾及她,水性最好的几个人潜下去,查看了马车,对纳兰述摇摇头。

    纳兰述在水底犹豫了一下,上头的光影折射下来,倒映着隐约的人影,似乎有两条软软的身影,被人驮着,吊在了前方的树上。

    看起来对方还是认为他们会从陆路来,所有人都背对河岸。

    但纳兰述绝不认为事情会如此简单。

    一路和东堂这位大人物斗智,他深知对方精明诡诈,以那二货的性子,就算认为陆路有敌的可能性最大,似乎也不该全然不管水路。

    但现在最重要的并不是袭击敌人,而是确定君珂的安危。

    岸上被搬来搬去的两具尸体,虽然令他心中一紧,却并不认为,他的小珂,会如此轻而易举死去。

    纳兰述绕着马车又转了一圈,甚至潜入了马车之中。

    马车经过撞击,内部破坏严重,纳兰述转了一圈,忽然蹲下了身。

    他盯着马车后侧板壁。

    那里有个数字。

    “21。”

    纳兰述神情霍然一松,眼神爆出巨大的欢喜。

    小珂脱险!

    这是什么阿拉伯数字,他认得。小珂说过,普天下只有她和她的朋友会这数字,最初纳兰述在定湖医馆,也曾经见君珂用这种数字排序发号,他还得过一个25。

    而21,是她换算过来的,他的生辰的日期。

    这天下,没人会这数字,而他的生辰,除了皇族也只有她知道。

    君珂用这样的方式,告诉他自己脱险。

    纳兰述舒了口气,立即往外游,正要游出去,忽然衣服被什么勾住。

    他转身,看见一道丝绳,缠在了自己腰间的锦囊上。

    纳兰述一拽丝绳,拽出的也是一个锦囊,他认出这好像是纳兰君让腰间的腰囊。

    这也是当日君珂被掳时,锦衣人拿来给她塞嘴的,险些咯了她牙齿的锦囊,后来被取出,扔在马车里,水流舞动丝索,绊住了纳兰述。

    纳兰述打开锦囊,里面掉出一截细细的锁链。

    纳兰述皱起眉——纳兰君让把这么一截锁链,珍而重之藏在腰囊里随身带干嘛?

    手指触上锁链,一拉不断,纳兰述眉头一皱,忽然想起当初君珂被纳兰君让带进燕京,一开始待遇恶劣,似乎,就是被锁住的?

    曾经锁过君珂手腕的锁链,一直被纳兰君让贴身带着?

    纳兰述眉头一挑,隐隐起了怒色,然而随即便平复下来,露出叹息的神情。

    不曾想自己那个冷心冷面永不开窍的侄儿,对小珂,竟然用情如此之深。

    那点叹息的神情慢慢散去,纳兰述垂下眉睫,神情转为漠然。

    手指一松,锦囊慢慢沉底,混在马车的一堆杂物里,渐渐看不见。

    今生今世,那人潜藏无言的珍重,注定将在无名池水之下,慢慢消融,永不见天日。

    纳兰述衣袖一摆,飘然而出。

    纳兰君让。

    这天下也好,情场也好,你既站在了我的对面,我的一切,便容不得你染指。

    纳兰述一时不察,给你阴谋夺去冀北,再没可能把君珂,让给你一分一毫。

    你等着。

    看我将你的天下,疆域劈裂。

    看我携那朵名花,踏烂你家。

    纳兰述出了马车,对尧羽卫做了个手势,尧羽卫欢喜万分,立即退走。

    进了洞才发现,黄衣少女不见了。

    纳兰述叹口气,心想这丫头怎么鬼精鬼精的,这一跑,可不要和小珂错过?

    不过好歹自己八成确认了她的消息和下落,将来告诉小珂,也可让她欢喜。

    尧羽卫无声无息退走,黄衣少女脚底抹油,锦衣人还在上头傻傻等候,半刻钟后终于觉得不对劲,下水一探。

    半晌,空寂山林里响起某东堂贵人,生平第一次愤怒难抑的咆哮。

    “纳兰述!我迟早要点了你的天灯!”

    “文臻!等我抽了你浑身的油,做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