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出人意料会皇子吃惊(上)

天下尘埃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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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梨容睡在床上,听见佩兰轻轻的脚步声传来,还有她细细的唤声:“小姐,该起床了。”

    唔,梨容应了,翻身下床,问:“打好水了么?”

    “一路端过来了,还热着呢。”佩兰伸手在水盆中搅了搅,说:“正好。”

    “去换盆凉水来吧。”梨容说。

    佩兰诧异地望过来,梨容不敢正视她,低声道:“我还没睡醒呢,晕晕乎乎的,还是用凉水洗洗,会精神些。”

    “小姐……”佩兰就要近前来,探手去摸梨容的额头。小姐从来不睡懒觉的,今天这么说,着实让她奇怪,小姐,似乎有些不对劲呢,该不是,生病了吧?

    梨容慌忙往旁边一避,搪塞道:“昨夜想到今天要去寺里陪公主,太兴奋了,二更都还没睡着,这下好了,又起不来床了。”

    嘻嘻,佩兰轻轻地笑出了声,另有所指地说:“哦,太兴奋可不是因为要去陪公主罢?!”她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猜不到,皇上的圣旨不会无缘无故地下,小姐的好事,看样子是近了——

    “佩兰——”梨容幽声制止了她。

    佩兰不说话了,偷偷地笑着,只当小姐是害羞,她却不知道,此刻梨容的心里,听见这话,愈发地难过。

    手,放入盆中,水,清冽而冰冷,梨容低头捧起一掬,泼在眼睛上,凉意透过皮肤,渗入心脏,是彻骨的寒。她洗了又冲,冲了又洗,只想将哭泣了一夜的红肿消退。

    “小姐,你感觉好些了么?”佩兰将帕子递过来。

    梨容接了,含糊道:“恩。”

    “梳头吧。”佩兰执起梳子,梨容低着头,拿过来,说:“我自己来吧,你去整床,抓紧时间。”

    佩兰撩开纱帐一看,被子,竟丝毫未动,她低头想想,有些纳闷,又找不着头绪,这么多年来,她已经习惯了,处世不惊,凡事不问。佩兰不声不响地抚抚床单,摸摸枕头,三两下就整理好了床铺,再转过来一看,小姐还在梳头。她走近梳妆台,打开首饰盒,问道:“小姐,戴什么首饰呢?”

    “玉梨簪。”梨容回答。

    “小姐,”佩兰就想劝梨容,去陪公主啊,这么重要的场合,还是要隆重一点的。正要开口,一低头,看见首饰盒里一个小巧的锦囊,倒是她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好奇地拿起来,打开一看,是一枚白玉的方章。

    梨容一侧头,看见佩兰拿着方章,一怔,说道:“哎呀,我怎么竟忘了,这个是一定要随身带着的,佩兰你去帮我收好了。”

    佩兰拿着方章一番细看:“小姐,这好象不是你的东西呀?收得这么仔细——”

    “是……”梨容欲言又止,猛然打住,却红了脸。

    “他的?”佩兰细眯起眼,神秘地点穿:“定情信物啊?”

    “你想到哪里去了?!”梨容解释道:“他给我,是要我万一碰到什么为难的事就拿着去找他,不然,是进不了宫的。”

    “他想得可真周到。”佩兰赞许道。

    梨容插上簪子,站起身来,佩兰盯住她,忽然说:“小姐,你的眼睛,怎么有些肿啊?”

    “没睡好嘛,”梨容找了个借口,想岔开,却又认真地问:“很明显么?”心里着急起来,待会要是被娘看见,怎么解释啊,娘可没有佩兰这么好应付。

    好在佩兰的话让她放下了心,佩兰说:“没那么明显,不认真是看不出来的。”

    梨容和佩兰收拾妥当,就出来了。谢大人和谢夫人已经在前厅等着了,见着梨容,谢夫人免不了又是一番嘱咐,直说到谢大人叫:“到时候,该动身了。”

    梨容带着佩兰上了马车,放下车帘的一瞬,她望向父亲,谢大人微微颔首,梨容也点点头,展现给父亲一个微笑。

    放心吧,爹爹,女儿知道该怎么做的。

    望着马车远去,谢大人心里说不出的沉重,蓦地听见身后,谢夫人深深长叹一声。他回头一看,妻子正眼巴巴地望着他。

    谢大人没有吭声。

    “不知道梨容,将来是要嫁给哪个皇子,是正妃还是侧妃?”她口里说着,眼睛,一直盯着丈夫。

    谢大人心里一紧,唯有默然。妻子,还在为梨容将来是做正妃还是侧妃而患得患失,却不知道,结局,已经被设计好了,是她更加无法接受的。他不知道,一旦得知噩耗,妻子将会如何承受,想到这里,他觉得自己都要痛苦击碎了,却依旧硬撑着,不敢表露半点。

    谢夫人见丈夫面无表情,忍不住叫起来:“问你呢,这么久了,你打探到什么消息没有?”

    “什么消息?”谢大人不急不缓地反问一句,加快了脚步,想逃离妻子的不依不饶。

    谢夫人追上去说:“当然是宫里的消息了。”

    谢大人顿了顿,说:“没有消息。”

    “我不信。”谢夫人说。

    谢大人低声道:“圣意谁敢擅自揣测?!”他也无法,只能恐吓一下妻子了。

    谢夫人哑然。

    马车上,佩兰看着发呆的梨容,说:“小姐,快到归真寺了。”

    “是么?”梨容顺口一答,心不在焉。

    佩兰轻声问:“你有心事啊?”

    梨容没有听见,仍旧皱着眉头,想着什么,一副凝重的样子,并没有听见佩兰的问话。心结惆怅,不由长叹一声。

    “小姐,从上车开始,你已经叹了二十声了。”佩兰望着她。

    “是么?”梨容一愣,笑了笑,勉强得很。

    佩兰便不响了,她从来没有看见小姐象今天这样愁肠百结的样子,想到早上床铺上完好的被子,她心里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小姐,昨夜定然是一夜未睡,但,绝不是小姐所说的兴奋,凭她对小姐的了解,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而且,是不好的大事。

    她望着小姐,忽然开始担心起来,是什么坏事呢?老天,千万不要是小姐和六皇子不能成啊——

    “小姐,”看见梨容闷闷不乐的样子,佩兰有心想转移梨容的注意力,便问:“公主出行是不是都有皇子护送的?”

    梨容点头道:“通常情况是这样的。”

    “那,”佩兰神秘兮兮地说:“有没有可能是六皇子护送呢?”

    梨容顿了顿,唉,这个时候,相见不如不见啊——

    “要是六皇子护送就好了。”佩兰感叹。

    “好什么好?!”梨容黯然道:“怎见得就是好——”

    她心里想的是,再见也只能黯然伤神。她曾经是多么盼望见到他,巴不得每时每刻都跟他在一起,然而此时此刻,她最不想见到的,就是他。见了他,该说什么?该怎么做?只能是她更加难过,还要装作没事,还要强颜欢笑,还要想到一生厮守的愿望转瞬成空,那真是,不如不见,不如不见啊——

    佩兰狐疑地望着梨容,小姐这是怎么了?难道,是他们吵架了?不可能啊……

    马车忽然停住了。

    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马车里可是谢家小姐?”

    “正是。”赶车的阿旺回答。

    “在下御林校尉刘茨平,是公主的护卫队长,公主已到寺中,特派尔等前来接小姐。”那男子说:“请小姐下车,换乘轿子。”

    梨容应声下了车来,还未抬头,先行一礼:“烦劳大人亲自来接,实不敢当。”

    “小姐客气了,但礼数还是未曾到位啊。”刘茨平爽朗的声音。

    梨容有些奇怪,这样还说礼数未曾到位,究竟为何?

    正寻思着,刘大人又说话了:“小姐怎可先谢我呢?最当谢的,身份远在我之上啊——”

    梨容一笑,心中明了,又说:“谢公主赐接之恩。”

    “错是没错,还是漏了一个人啊。”刘大人笑起来。

    梨容更加摸不着头脑了,她想了又想,还是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纰漏,疑惑着,抬起头来。

    一身戎装的男子,黑黑壮壮,端坐于马上,笑吟吟地望着自己。梨容眼光一转,他的旁边,好眼熟的大黑马,同样端坐于马上的,穿着皇家御用明黄色、绣着盘龙图案锦袍的——

    朗昆!

    真的是他!

    她的心,开始狂跳,仿佛就要从嘴里跳出来。她的手,开始颤抖,突如其来的激动让她不知所措。她的脸,开始发烫。天,怎么是他?怎么会在这里碰到他?他怎么来了?!

    她怔怔地望着他,仿佛停止了思维。

    “你可能还不认识吧,这是六皇子殿下。”刘大人说。

    一时间,太多复杂的情绪涌出来,满腹的委屈和心酸就要抑制不住地奔泻而出,她多想,把所有的都告诉他,抱住他,在他怀里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告诉他,她有想他,有多难过,有多害怕。

    她瞪大了眼睛,红了眼眶。一瞬间,却猛然警醒,不可以忘情,不可以失态,不可以暴露!仓促之间,她勾下头去,听见自己微微有些颤抖的声调:“谢殿下。”

    他没有说话,一直目不转睛地望着她,脸色是贯有的平静。

    “上轿吧。”刘大人大手一挥:“谢府马车可以回去了,其余人,都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