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离别

宣枫飒水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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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白突然声音低下来,“算了,不跟你说了,我先休息休息,一会儿到了隋房城我再出来看看。”

    “行,你先陪陪夫人吧,她自从知道你和京儿的事情之后,一直就心情不大好。”

    “我知道了。”

    小白进了马车内部,徐嬴一直不大说话,只是服侍他睡下来,她轻轻抚摸着他脸庞的轮廓,一遍一遍,而我看着子狸的背影,却有一种哀伤。而我一个人只是拿着冷仪一遍一遍抚摸,告诉自己,这是我今生唯一的念想。其实很多年后我还想起来,其实四个人的路,四个人都受了伤,子狸为了徐嬴,徐嬴为了小白,小白为了我,而我为了玄主。看起来我是站在食物链的最高端,我最有理由居高临下,可是在情爱的世界里,我们都没有理由在另一个人面前骄傲。情爱的世界里面我们都是付上了赌注,赌的都是命,而最后,我们都输了。

    在马车上一直呆了近一个月,到了隋房城,就找了一家客栈住下,那里就是莒国的边境了,我看着那城墙,突然觉得,兜兜转转原来都是为了看到这座城墙,是不是觉得有些可悲呢?

    我坐在山坡上,现在已经是三月了,莺飞草长的季节,我做在树下面,看着山脚和山路上来来往往的人们,风吹过来有些湿,昨夜才下过雨,树上还时不时滴下几滴水来落在我的头顶,我摘了一朵野花,我不知道叫什么,淡蓝色的,很小的一朵,连花瓣都还分不出来有几瓣。我慢慢躺下来,草尖会透过衣料给我挠痒,但是很舒服,大概是很久都没有这么躺下来看看风景了。我闭上眼睛,慢慢睡着,模糊之间有人在我身边也躺下来,我睁开眼睛,“你怎么来了?”

    “徐嬴身子不舒服,睡了,我就出来走走,看到你在这里。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一直都跟着你们,只是没有告诉你们罢了。”

    “梓邢怎么样了?”

    “回去了,没怎么样。”

    不知道这样算不算就和解了,当然其实也没有什么可和解的,只是每个人自己心里有那么一点疙瘩罢了,“徐嬴好像一直都不大高兴。”

    “京儿的事情,她不大高兴。”

    我故意问他,“京儿怎么了?”

    小白有些尴尬,“京儿有了我的孩子。”

    “你的?”

    “是,其实原本这没有什么,但是徐嬴她自己没有办法生孩子。”

    “没有一个女人愿意和别人分享自己的男人,不管她自己是不是有什么缺陷,你是在公然打她的脸面。”

    “我知道是因为她在乎我。”

    小白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就变成了喃喃低语,我觉得有些不对劲,他从来都不会这样说话的,难不成是脑子被刺激了,连说话都不正常了。我坐起来,手搭上他的额头。

    “怎么这么烫,赶紧起来看大夫去!”

    小白抓住我的手腕,“你躺下来,陪我躺一会儿,就一会儿。”

    我看着小白,他的脸色很正常,要不是我已经知道他已经病了,还真是看不出来他有哪里不正常,但是他的眼神很专注,这种专注令我有了意思退却的心思,但是还是顺从地躺下来,在他的身边。他笑了,“自从徐嬴出现之后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在一起说话聊天了。”

    “但是今天很煞风景的是你病了,然后现在没有酒。”

    “你想要喝什么酒以后都一并补给你,你是不是很介意徐嬴的事情?”

    “徐嬴?没有。”

    “自从她出现了之后,你就有意无意避开我了,其实我们既然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他顿了一会儿低笑道,“是不是你也很介意我身边有别的女人的事情。”

    “有一点吧,若是你以后身边还有其他的女人,早点跟我说吧,至少我还能一起留意看着点,不要又发生那天在悬崖的事情,我的腿可不想再断第二次了,毕竟你的女人们也还算是我的主子吧!”

    他又隔了一会儿才说,语气中带着无比的失望,“就是这样?”

    “嗯。”

    他突然把那一小束花递到我面前,我我问道,“这是什么?”

    “送给你的,很早之前我就一直在想,世上有什么样的话可以配上你这样的人。不管是牡丹也好,莲 也好,我总是找不出哪一种话可以用来搭配你,后来我听说有一种花叫做懿昙,只开在雪里,永不凋谢,因为它的开与谢都是跟雪融为一体,传说懿昙三千年一开,每一朵都是绝世的花。”

    “这就是懿昙吗?”

    “对,就是传说中的懿昙。”

    “怎么看都像是路边的野花。”

    小白笑起来,“就像你说的,传说其实只是传说,真实的东西都不如传说中的那么珍贵稀奇。”

    “这样稀奇的花我是没有福气享受的。”

    “你不觉得这样的花最像你吗?遗世独立,只存在在传说之中,神秘而稀有,甚至就是绝世的存在,不管身在哪里,与生命同生同存同消逝。不管生命的哪一个片段拿出来都是一个传说。”

    “我自己是个传说,我也只是一个生活在传说中的人,可是我也生活在这里,传说也是真是存在,就像这个懿昙一样。”

    小白笑了,“这花你要收好啊,这可是世上绝无仅有的了,对了,我送你的木簪子呢?”

    “收起来了。”

    “我也忘了跟你说,谢谢你的生辰礼物。”

    我送的白玉簪他是一直戴在头上,那只白玉簪做工极其细致,每一个转角都是圆润无比,也是打磨了上百次才能出来的东西,白玉也是上好的清泉玉,本来要买的璧玉琴已经买下来了,可是看到这簪子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也买下来了,觉得配上他是最合适的,最后果然是这样。

    “没什么,随便挑的。”

    “我们齐国有个风俗,若是姑娘家看上了那家的男子,就送一只簪子,若是男儿看上了这姑娘家,就送一直木簪子,帮她绾发。这两件事情我们都做过了。”

    我登时就想起那天晚上她送给我一直木簪亲自为了绾发髻的情景,月光柔柔地照在他的脸上,我不知道为什么忘记了拒绝,而他也忘记告诉我为什么。

    “我看你还是去看看大夫吧,都说胡话了。”

    他拉着我的手,“我不相信你就一点也不知道我的心思,徐嬴看出来了,子狸也看出来了,梓邢就更不用说了,我问你,你自己是什么意思,你接受还是拒绝。”

    我看着满山的绿色,淡淡的花装点着整个山坡,山下的田里还没有看得出有种子的迹象,就连路上的人都还没有那么多,一片望去都是配合得天衣无缝,原本若是在这里开口是多么浪漫的事情,可是唯一突兀的是我自己,我站在那里,小白也起来站着看我,我能够看到他眼神的专注和不安,我是不是应该感到庆幸,他会为我感到不安。

    我说,“小白,你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吗?我可以认为你是生病了说胡话。”

    “这些话一旦说出口了,我就是认真了。”

    “有多认真?”

    “你有多抗拒,我就有多认真。”

    我看着他的眼睛,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原是应该很潇洒地对他说,“这是你的事情,和我无关。”可是这一刻,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分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张了张口,最终是说不出来。

    小白说,“我问你话呢?你这不说话是什么意思啊?”

    我叹气,“小白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是。”

    “小白,你对付人的手段比我还要厉害,梓邢总是说他怕你更甚于我。我跟在你身边也有很长的时间了,你几乎可以说对我是了如指掌,可是我还是看不懂你,如果我答应了你,我们就再没有退路了,除非等到你做成了国君,中间你若是厌倦了,我就不会再留在你身边了。”

    “我都想明白了,我绝对不会厌倦你的。”

    “是吗?”我看着他,“那徐嬴是怎么回事?不要告诉我你对她从来就没有感情。”

    小白看着我有些难以置信,“你这是什么意思?徐嬴是我的妻子,我对她自然是有感情的,但是那和对你的是不同的。”

    我怎么我忘记了,在世间男女之情泛滥,只要一个男人对于一个女人有了喜欢,不管那是不是情爱,都可以把她们娶回家留在自己的身边。对于我来说,我也不知道是应该拿什么心态来面对这样的一种情爱。“小白,我知道你们世间的人三妻四妾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寒玄是不一样的,我们讲究的是双方的忠贞,所以我不接受你的心意。我希望你还是好好对徐嬴吧,我看得出来,不管你身边有多少的女人,也只有她一个会那么爱你。别辜负了!”

    我从他身边离开,他却说,“你是因为心里想着的还是玄主吧,你明明知道寒玄是出来了就回不去了。”

    我转过头来面对他,“你很喜欢揭别人的伤疤吗?”

    他走到我的面前,“我不想看见你再自欺欺人了,你心里的那个人都已经将你送出来,断了你的后路,你难道还不明白这算是什么意思吗?他放弃你了,他不再需要你了,你为什么还要苦苦帮着我?一边骗着自己是还爱着他,一边骗着自己还可以回去,寒,你比我想象中要窝囊的得多!”

    我甩开他的手,“那又怎么样,姜小白,我一早就告诉过你,我不会问你的私事,你同样也不该过问。”

    “不怎么样,今天我就是想要告诉你,司镜寒,你本事面对那些人一句话不说全部解决掉,可是你没有办法看清自己,你可以看到别人少了什么,你怎么看不到你自己现在的问题呢?”

    我耐心简直要用完了,“姜小白你不要太过分!”

    “我就是过分,我告诉你,今天我就是要得到你了,玄主他自己放弃了你,你就没有资格再留恋他,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那我,我姜小白不比他差,寒玄的情人讲究的都是忠贞,可是今天,我姜小白有一颗愿意跟你过一辈子的心,你的玄主有吗?”

    “啪”的一声,我把冷仪甩到他脸上,声音冷得吓人,“你说够了吗?说够了就去看大夫去了,今天说的话,我全部都丢在这里,一句都不带走。”

    “用不着,我说这些话就是让你清醒清醒。”

    我心里藏了那么多的秘密被小白全部都点了出来,我忍住眼泪,简直想要给他一巴掌,“姜小白,你不要以为我给你当了些时间的隐执,你就真的成了我的主子,你不要以为你说的话我都会遵行你就真的能够对我指手画脚了,我堂堂寒玄的少主,就是在寒玄连玄主都不敢给我一丝脸色看,灼原的弟子见到我也要尊称一声少主,你算什么东西!”

    姜小白笑了,笑得那叫一个恐怖,“是啊,我姜小白除了顶着一个齐国公子的名号,是什么都没有了,可是又怎么样,你堂堂寒玄的少主还不是要来伺候我!今天我就把话说清楚了,只要你出来了,你也就不是什么少主了,你也不要想在我面前摆什么架子,大家都是一样的人,说起来你比我还更可怜,我是逃出来的,还有机会回去,成为齐国的国君,可是你连机会都没有了。”

    我狠狠给了他一巴掌,他看着我,“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姜小白,我不想要跟着你了,你说得对我既然回不去了我也没有必要跟着你完成我的使命了,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寒,和你姜小白没有任何的关系。”我把我的衣袍用刀割了一大块出来,“你们世间有句话叫做‘割袍断义’是吧,你很厉害,你做到了。”

    我把那块布丢到他的脸上,转身就走,我止不住自己的眼泪,但是我绝对不会让他看到,我的眼泪不能被任何人看到,我的眼泪是为了自己流的,绝不是为了任何人。可是我也很难过,明明是两个那么信任的人,怎么就这么分开了,怎么就到了这样的地步呢?

    照影把衣服送过来给我,“这是新做的,你之前的那件我烧了,上面的血迹实在是有些明显,我怕让别人起疑。”

    “麻烦你了。”

    “还好,只是你这样不太好。”

    “怎么了?”

    “涛氏前些日子才出了一点事情,你还要插手这件事情,现在风头紧得不得了,连出城门都要查了再查,搞得大家都紧张兮兮的。”

    我说,“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是你帮我找来的客人,这也是客人的要求,我只管办好了事情就可以了,剩下的是你的事情不是吗?赚了那么多钱,不是也要做些事情吗?”

    照影哼哼了两声,“话是实话,但是你也太精了吧,行了,这一次的事情办得很漂亮,客人很满意,说是还有一桩生意要做,指名要你来。”

    我当自己没有听见,看了他一眼,他翻了一个白眼,给了一个蛮大的盒子,“上桩生意的酬金和这一桩的定金都在这里了,你点点吧。”

    我直接就收下了,“说吧。”

    “三天后是涛家的三小姐要回来奔丧,目标是她的夫君,鲁国的大夫,身边有不少的护卫,一般出门少说都是三个暗卫和十几个侍卫跟着。”

    “想要什么时候解决?”

    “最好是神不知鬼不觉让他暴毙在大家的面前。”

    “那应该找一个大夫去给他下毒。”

    照影白了我一眼,“客人说了,不要用毒什么的,就是让他在大家面前暴毙就行了,最好是查不出什么异样。”

    “知道了。”

    照影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我真是想不通,我堂堂的七宝楼的阁主居然还要亲自来伺候你了。”

    “简单,我算是省事了。楼主昨天也给我一个口信,我想过了做完了这一桩生意,我不接这个客人的事情了。”

    “为什么?”

    “楼主想让我去白羊城去帮他打理那里的事情,我也想过了,七宝楼在这里的事情虽然做得隐秘,可是现在涛氏和连氏斗上了,少不了要牵扯到七宝楼。连氏能找到我们,那么涛氏不可能找不到,一方面我要是被弄出来了,你们也要完蛋,一方面他们斗起来我们要帮那一边呢?都帮还是都不帮都是要有损失的。”

    “这又怎么了,他们两个家族的关系复杂,七宝楼的里面也是根盘交错,得罪了我们七宝楼也不是什么能有好处的事情。”

    我把酒给他,自己倒了水,“少喝点,我到白羊城其实也算是给自己谋一个出路,我想过了现在白羊城的阁主还有两年也该退了,那么这两年只要我做得好,他的位置也多半是我的了。”

    “楼主也看好你,可是你走了之后我手下又少了一个得力的刺客,这些客人的眼光高,要求也刁,我真是担心。”